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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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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镝正式册封阳陵王的那一日,任荷茗命人将朱杏从软禁他的屋子里带了出来。

那一日天气好极了,天空瓦蓝瓦蓝的,王府中培植的蟹爪菊开了,是疏落有致的金灿,任荷茗着了件象牙色缕金蟹爪菊的家常衣裳应景,又穿上一件芙蓉金的雪兔小袄,漆黑的头发只用木樨油梳顺,装饰着素金和田玉的爪簪,在院子里吃菊花糕晒太阳,仿佛全没有被薛钰的幽禁影响了心情。

朱杏身上依旧是任荷茗疼惜他时,给他扯了浅杏红的绫罗做的衫子,只是因这些日子受软禁,有些灰扑扑的了。他身姿清瘦了,面容也憔悴了不少,素面未饰脂粉,当真有些人比黄花瘦的味道了。

任荷茗淡淡一指他对面的位置,道:“坐。”

朱杏只低着头不看他,口中并无甚恭敬地道:“奴才不敢。”

任荷茗笑笑,说:“坐吧。一起喝两盏酒。”

朱杏犹豫着坐下,但是任荷茗推到他面前的酒,他并不敢动。任荷茗抬起眼来看他,淡淡笑道:“怎么?怕我下毒么?”

朱杏又低一低头,道:“奴才不敢。”

“说起来,就算真是下毒,也不算冤枉了你。”任荷茗叹了一声,“现下回头想想,大约你用上融霞阁的露凝香的那时候,就断了与我的情谊了罢。你通风报信,究竟多少桩,多少回,我不知道,也不想计较。唯有幽云界山中的那一回,险些将我,将王主,将小昙、紫苏、青荇一并害死,害得多少将士折了性命进去,就这一桩事,朱杏,你便死不足惜。”

朱杏听得任荷茗提及露凝香三个字,面上扯出一个冷笑,道:“露凝香。这样的好东西,只准你用,不准我用。便是因为,我生来就是奴才,比你卑贱吗?”

任荷茗抬眸看向他。

“我祖母勤勤恳恳为老昆山侯卖命多年,到头来,她甚至不肯赦了我家的奴籍,要我家代代人人伺候昆山侯府,更加玷污了我的祖父,弄得我家上下受人嘲笑。”朱杏的眼中溢出恨意来,“奴才难道不是父生母养的?与你们究竟有什么分别?”

任荷茗的祖母任聿风生性风流,任泊峻也不过是她的数个庶女之一,光登记在册的正经侍室就有十数人,更不要提她曾经相好过的奴才和她人之夫。朱杏的祖父鲍氏确实曾经与任聿风有旧,虽然并非是任聿风强迫的缘故,不过是任聿风引诱有妇之夫红杏出墙的风流韵事的其中一段,但任聿风身为昆山侯,其身份本身就是一种威逼利诱。这段私情后来被任聿风的元配侯夫林氏发现,将鲍氏发卖了,朱杏一家也的确因此受到了不少非议,是祖父魏氏心善,看朱杏与任荷茗年纪相仿,才让朱杏来伺候他。

这些年来,任荷茗并非不知道朱杏心中的苦楚,然而。

任荷茗冷眼看向朱杏,道:“你在幽云界山中让人伏杀护卫将士的时候,丝毫不顾及小昙等一众随行仆役的性命的时候,将他们看得如你一般尊贵了吗?”

朱杏的目光不觉看向任荷茗身后的小昙。他们是一同长大的,情同兄弟,也许朱杏和任荷茗之间总隔着主仆身份的天堑,他恨任荷茗,任荷茗可以理解,然而小昙呢?他难道从未有一刻想过要保下小昙的性命吗?小昙性子柔软,此刻已然是泫然欲泣,朱杏不由得心虚地偏开了目光,但他很快摇摇头,冷漠决然地道:“昆山侯府的小公子啊,你以为,想要往上爬那么容易吗?难道那些踩在我头上的人会画出一条路来给我爬吗?我当然只有不择手段,他们若是死了,便是他们没有那个命,我要活,我不在乎谁因此而死。”

小昙见此只是垂眸为任荷茗另摆上一个杯子,任荷茗便为自己也斟一杯酒,道:“好。我明白了。在我心中,你是不是奴才,如今已没有意义了。至少在他人眼中,你曾经是奴才。你说我不许你用好东西,但是彼时我在宫中处境如何艰难,如何小心翼翼,你是看着的。一个用如此贵重之物的奴才,万一与哪个主子撞了,我不见得能保得住,所以我才不许你用。你尽管不信。你只答我,我虽然不许你用,然而我自己用过么?太过浓烈的熏香、太过华丽的衣料,我从未穿用过不是么?母皇御赐的衣服,即便我冻到十指发紫也不能换不能加,那时你所穿的袄裙难道不比我的保暖?我自己受冻时,并没有让你陪着我罢?”

“小恩小惠而已。”

“那么你来杀我啊,为什么要联合薛镝要把所有人都害死!”

朱杏哑口无言,旋即别开脸,只面带嘲讽地说道:“我劝过你,劝你嫁给阳陵郡王。若是你肯嫁给阳陵郡王,我是你的陪嫁奴才,只要你肯举荐我承宠,我原是…原是绝不会害你,也不会与你争的。是你非要选兰陵郡王。她原本就没有登基的希望,如今又被幽禁,你难道就不后悔?”

任荷茗忍不住摇了摇头。人总是得陇望蜀的,朱杏此时此刻只求与阳陵王名正言顺地相好,可是他真的做得到看着阳陵王在一众君侍间流连、与别的男子恩爱生子吗?至少他会想要一个女儿罢,真退一万步讲,阳陵王继位,他难道就不会费尽心思为自己的女儿争一争那至高之位?只怕贪欲无极。每一步又会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

至于嫁给薛钰,还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任荷茗拿起朱杏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重新放在他面前,淡淡道:“朱杏,看在你我这么多年情义的份上,同我说句实话罢——你同薛镝,是如何搅合到一处去的?”

朱杏看着任荷茗,大约是在揣测着如何能让任荷茗留他一命,良久,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苦笑道:“是菱公子降封庶君,她来昆山侯府送礼安慰菱公子的那一日。那日你让我出去看看西院为何热闹,忘了我头上还戴着你的百合花钗,那是只有世家公子才戴得起的,于是,她将我认成了你。”

任荷茗微微一顿,忽然想起那一日,他和薛钰往兰陵郡去,而阳陵王前去景陵赈灾,三方人在十里长亭相遇时,阳陵王看见任荷茗,曾微微一愣,说过:『那是任氏嫡公子?』

当时朱杏还打翻了茶水。原来是因为这个。

朱杏抬起脸来,有两颗硕大的珠泪,从他眼角滑落:“她错认了我,可我早在当初街角一见就已倾心,所以鬼使神差,不曾表明自己身份。她邀我去融霞阁相见,我便去了,起先是借了些你的衣服首饰,或者…干脆就推说出来不方便所以换了贴身奴才的衣服,她从未怀疑过我。一来二去,便情定终身。后来十里长亭一见,她知道了我不是任氏嫡公子,可她没有怪我。她说…她是真的喜欢我,无关身份尊卑。她送了我融霞阁的露凝香,后来,又为了我,专门研制了倚云栽…”

真是织了好美的一个梦。

现下想来,任荷茗身处闺阁之中时阳陵郡王那响亮的名头,简直如同笑话一般。她不过是个娇养的皇女,赈灾贪污之事就让任荷茗一万个看不上她,如今竟然这般动用心思手段骗一个男子,就为了在兰陵郡王府中埋一颗钉子,实在是下作。

任荷茗举目望天,凉凉道:“她让你为她传递消息,你当真以为她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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