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见她似乎有些意外的模样,以为她深居简出,忘了谢耀和谢恪之一直有来往,便开口道:“五皇子与顾公子应是听说了世子发病的事,特意赶来探望的。”
“世子妃误会了,王妃并不是奇怪五皇子他们为何会过来王府,只是……”楚嬷嬷神色犹疑,“只是白日里王妃特意叮嘱过,世子发病的事除了太医之外不可对外泄露,五皇子他们……是如何得知的?”
虞昭有些惊讶:“为何不能对外说?”
谢恪之的病朝堂上下无人不知,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葛妃英解释道:“原也不必瞒着,只是今日正巧昱王成婚,我不想恪之的病在这种时候被人议论,便命人暂时不要宣扬出去,仅仅私下传唤了太医过来。”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虞昭心里虽隐隐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再纠结,只点点头说:“王府派人去请太医过来,免不了被外人瞧见,只要稍稍打听就知是晋王府出了事,更何况五皇子对世子的事一向十分上心,从婚宴上赶过来也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那奴婢可要去请殿下和顾公子进来?”司画问道。
“五皇子亲自来探望,我们自然不好将人挡在外面,将人请进来吧。”葛妃英缓缓开口。
司画应声,转身去了外间。
很快,谢耀和顾景淮快步走了进来,二人脸上皆是急色,尤其是谢耀,一看谢恪之还闭眼躺在床上,连礼数都顾不上,立刻奔到床边问道:“王妃娘娘,堂兄他还没有醒来?!”
葛妃英对他的失礼并未露出什么不满,只叹了口气点点头:“是,整整一日不曾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谢耀不可置信地摇头,随即又想到什么,眼神中透着一丝戾气,“太医呢,为何一个都不在跟前?!”
葛妃英无奈开口:“太医们在王府也待了近一天,商量不出医治恪之的法子,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我便让他们都先回去,只留了沈敬一人。”
“这么多人连一个能想出办法的都没有,这群人简直废物!”
谢耀沉脸怒斥,起身就要往外冲去。
“殿下,你去哪里?”顾景淮眼疾手快,将人拦住。
“自然是将那些太医都抓回来,治不好堂兄,谁都别想离开!”
谢耀本就不是个有足够耐心的人,遇上谢恪之的事,脾气便更加急躁,饶是顾景淮也没办法将人拉住。
葛妃英原本想要劝阻,但她守着病榻一天,状态也倦怠得很,刚一开口就因为着急连声咳嗽起来。
“五皇……咳咳……”
楚嬷嬷脸色一变,连忙伸手轻抚葛妃英胸.口:“王妃!您莫要着急,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说着,她转头吩咐司画:“快去给王妃倒杯温水来!”
“是!”
一时间,屋子里混乱了起来。
虞昭看着葛妃英眼底的疲惫,沉默良久的她一把将冲动的少年拉住。
“你现在就算将整个京城的大夫都绑到王府,你堂兄他也没办法醒来!”
“胡说!”
谢耀一听这话就怒了,下意识想要甩开虞昭的手,然而她似乎早有防备,手上用力,依旧死死地拽着他。
少年怒气冲冲地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虞昭冷静沉稳的目光,他一怔,身上的戾气忽然一下泄去。
见他镇定下来,虞昭这才开口:“这么多年太医院对世子的医治手段都是治标不治本,究其原因还是不知病因,如今这一遭是必定要经历的,或早或晚罢了,所以你就算现在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也没办法让世子醒来。”
“所以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就只能听凭命运干等着吗?!”谢耀红着眼睛,不甘心地问道。
里屋有片刻寂静,直到司画端水回来,打破了这份沉寂。
虞昭没有立刻回答谢耀的话,而是看向气息依旧不稳的葛妃英,对着楚嬷嬷道:“嬷嬷,母妃在这里守了一日,再熬下去身子怕是扛不住,你先扶她回去休息吧。”
“是。”
楚嬷嬷也心疼葛妃英,因此应得很快,可葛妃英却摇摇头:“不,不行,恪之还没醒来,我如何能休息。”
“母妃,”虞昭猜到她会拒绝,一早准备好了说辞,“您这样生生熬着累坏身子,世子醒来也会埋怨自己,更叫我们没办法安心,不若先回去歇着,世子这边一有什么情况,我一定差人去您那儿通禀。”
虞昭的保证加上楚嬷嬷的轻声劝说,葛妃英终究还是应了下来,交代完几句话后便离开了谢恪之的寝院。
这边,被迫压抑着情绪的谢耀一听到外间的门被关上,立刻质问道:“虞昭,所以你到底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能让堂兄醒来?!”
虞昭自动忽略他直呼姓名的行为,转过身坐到床榻边,淡淡回道:“没有。”
大概是她的反应实在太过平静,谢耀在听到这个回答后都忍不住愣了下。
“你……”
他点点头,似乎想明白什么,面上有些气愤:“好啊,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压根不关心我堂兄,你是不是巴不得他一直醒不过来!”
话音落下,身边的顾景淮先皱了皱眉,他拉着谢耀沉声道:“阿耀,不可胡言。”
“我哪里胡言?”谢耀又气又急,两只眼死死盯着虞昭的后背,“她这副模样哪有一点着急?!”
虞昭伸手给谢恪之掖好被角,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转过头。
她对上少年明显带着埋怨的眼神,心底叹了口气。
到底年纪还小,喜怒都写在脸上,一点没有遮掩。
“我着急的时候你没见着,而现在……着急没有任何作用,最熟悉世子病情的是沈太医,他此刻就在隔壁客房查阅医书古籍,只有确定世子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我们才能找到医治好他的办法。”
谢耀一愣,不知是听进了虞昭的话,还是理智彻底回笼,他沉默了一瞬,开口问道:“堂兄前段时间都还好好的,为何今日会突然晕倒?”
虞昭摇摇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徐管事和文安,但不论是吃食还是别的什么,世子今日都与往日无异。”
“凡事总有诱因,会不会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但文安他们没有注意?”顾景淮出声问道。
这番话似是一下提醒了谢耀,他脸色微变,猛地转头看向顾景淮:“特殊的事……你说会不会和江霜月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虞昭和顾景淮眼神同时有了反应。
顾景淮面色有些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低声道:“怎么会和她有关,你莫要多想。”说话间,还朝虞昭迅速瞥了眼。
这种下意识的遮掩与否认,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不多想,更不用说虞昭本就清楚谢恪之和江霜月之间的关系。
不过她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装作疑惑道:“江霜月?她不是昱王新迎娶的侧妃吗,世子的病怎么会和她有关?”
其实她可以装作没听清谢耀的话,但她同样好奇谢恪之突然昏迷是不是因为受到江霜月成婚的刺激,索性顺势问出口。
谢耀听到这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虞昭还在场,他面色一怔,神情也不由得尴尬起来。
“她,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