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妃英笑意愈发慈爱,轻声道:“你之后要陪着恪之,又要顾着食肆,可莫要把自己给累坏了。”
虞昭想了想回道:“母妃,我已决定接下来先将食肆交给司琴打理,我会留在府中,直到世子醒来。”
谢恪之的病一时半刻或许找不出解决之法,但至少她得亲眼看着他先醒来。
葛妃英一顿,随后含笑点头:“也好,这样你能轻松些,我与你一同守着恪之,还能做个伴。”
虞昭对这个继王妃实在佩服,她说要守着谢恪之,那是当真一刻不离地守在床榻旁,手里还握着串佛珠,时不时闭眼低低诵着佛经。
虞昭退到外间,将司琴司画叫到跟前。
“接下来几日我都要留在王府,司琴你便先代我管理食肆,有什么紧要的事就找柳娘子和范叔商量,还有你记得叫上陆风,我在府里不会出什么事,倒是食肆那边得注意着。”
司琴方才已经听见了她和王妃的对话,很快点头:“奴婢记着了。”
“司画留在府上,到时候我还有事派给你做。”虞昭紧接着道。
“是。”司画也点点头。
虞昭安排好一切,回到里屋,这个时候文安端着药紧跟着走进来。
“王妃娘娘,世子妃,药煎好了。”
虞昭看着文安将药端到床前方凳上,想着这个时候作为儿媳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正当她要去端起药碗时,葛妃英先一步伸出了手。
“母妃,您先歇一歇,我来给世子喂药吧?”
虞昭开口,手下意识跟着伸了过去,只是葛妃英却轻轻避开了她的动作,笑道:“只是喂个药,母妃这点事还是能帮上忙的,倒是你,一大早就去了食肆忙碌,回来后还是先歇一会儿。”
身后站着的楚嬷嬷这时走上前来,温声道:“王妃说的是,世子妃不如就先去一旁歇着,喂药这些事,老奴帮着王妃便好。”
虞昭见她们这么积极,也不好上赶着抢活,正好她想起一事,唤了文安到外间。
“文安,你去将过去世子用过的所有药方拿来。”
文安先是一愣:“世子妃要药方做什么?”
“有关世子的病情我要再了解得详细些,”虞昭说着,又补充道,“对了,还有脉案你也一并理好拿给我。”
文安没再多问,颔首回道:“是,小的即刻去办。”
虞昭看着他离开,等待间隙,她下意识转头回看向里屋。
此时,楚嬷嬷正半跪在床头脚踏上,双手虚虚地扶起谢恪之的上半身,而葛妃英则微微倾着身子,手端瓷碗,小心翼翼地将汤药喂到谢恪之口中。
看到这幅场景,虞昭不免再次生出些许感叹,如同葛妃英这样尽心尽力当好一个后母的,怕是难找出第二个。
再想想谢恪之的亲生父亲,这种时候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半点音讯也无,不知情的还以为谢恪之是葛妃英所出,随她一同后来的王府。
就这样整整一日,直到天色渐黑,谢恪之都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服药后,太医几次给他重新诊脉,但除了能保证性命暂时无忧外,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时间能让他醒来。
与此同时,虞昭翻完了谢恪之所有病案,包括近一年用过的药方子。
她能看得出,一直以来,对于谢恪之的病情,太医们都是以调理为主,所有用药都十分温和,往好了说是保守不会出什么太大意外,可实际上对病压根起不了太大作用。
就像这一次,谢恪之服药后依旧迟迟不醒,显然这些药对他来说已经起不了太大作用。
虞昭皱着眉将方子重新归整到一处,这时,司画从屋外走了进来,上前附耳低声道:“世子妃,厨房那边并无任何异常。”
虞昭听到此话,手上动作一顿。
白日,她偷偷交代司画去厨房替她留意煎药的情况,因为她仍觉得谢恪之奇怪的病情或许是人为所致,而谢恪之很少接触外人,若真有嫌犯,只可能在他衣食和住所这几个方面下手,那便逃不开寝院、厨房这些地方。
虞昭要亲自盯着谢恪之,自然厨房这些外面的情况就得交给司画。
“继续盯着,但不要让人察觉。”她开口道。
司画点点头,同时却也有疑虑,问道:“世子妃,会不会是我们太多心了,毕竟负责世子衣食住行的这些人都是府中老人,怎么可能会害世子呢?”
虞昭摇摇头:“不,恰恰相反,倘若当真存在这么个人,那他一定已经在王府生活了很久。”
正因为这个人是熟悉之人,所以无人会对其产生怀疑。
司画听着这话,心底隐隐发寒,连忙道:“这件事我们可要提醒王妃?”
“暂时不要,”虞昭解释道,“所有猜测都是在下毒这件事成立的前提下,可我们并没有任何切实证据,轻易宣扬出去搞得人心惶惶反倒不妥,而且这也容易打草惊蛇。”
“世子妃说的是,”司画脑袋点了点,神色认真道,“奴婢会继续留意的。”
说着,她瞥见虞昭手边的册子,忍不住将烛灯往前移了移,道:“夜色昏暗,世子妃仔细着眼睛。”
“无碍,我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虞昭答着,按着桌面站起身。
“我去看看世子。”
谢恪之喜欢读书,因此寝屋内一直设有隔间当作小书房,与外间只隔着一扇屏风。
虞昭从屏风后走出,径直朝着对面而去。
里屋,葛妃英仍旧守在床榻边。
“母妃,您去歇一歇吧,夜里我来守着就成。”虞昭上前,低声劝道。
拨动佛珠的手忽地停下,葛妃英缓缓睁开眼,随之,一声叹息响起。
“恪之还未醒来,叫我如何能歇。”
她痛惜地望着床榻上的男人,眼角隐有泪意。
楚嬷嬷见此,立刻上前拿着帕子替她拭泪,嘴上宽慰着道:“王妃莫要着急,世子吉人天相,有天子保佑,定然能渡过此劫。”
话音落下,虞昭便见楚嬷嬷朝她使了使眼色,她心领神会,微微一顿后接道:“嬷嬷说的是,世子他一定会醒来的。”
闻言,葛妃英的情绪总算缓和过来,她抬眸看向虞昭,似是想起什么,问道:“听文安说你今日一直在看恪之的脉案,可是有什么问题?”
虞昭摇摇头:“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有关世子的病情,太医们还在商讨该如何医治,我若是直接去问他们也是多有打扰,还不如自己去看。”
“我们都不懂医,你也不必太勉强自己。”葛妃英神情温和地看着她。
虞昭不打算解释太多,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的,母妃且安心。”
说话间,房门被人从外头叩响。
司画过去开门,与门外的人说了几句后快步走了回来。
“王妃娘娘,五皇子殿下和顾公子过来了。”
葛妃英听到二人名字微微一顿,细眉轻蹙:“他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