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刺痛从手臂传来,裴憬何忍着痛将秦凌放与一旁,将秦凌环抱住,躲避着箭的袭击。
渐渐安静下来,地上七零八落的箭,像是经历了场恶战,秦凌听着身旁的箭声以及躲避声,惊醒片刻,她靠在裴憬何怀里,撑着一口气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察觉到秦凌的悲观,他抱紧秦凌,目光落在那灰白的脸上,肯定道:“别怕,我们都会出去的,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醒来就安全了。”
那道低沉的声音从未如此悦耳,仿佛穿越重重阻碍,就像突破乌云般,如春雨滋润心田。
秦凌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见面前沉稳的眼神,以及那清隽的面容,多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只艰难地说了一句话,“相爷你……为何来救我?”
秦凌震惊之余还有感动,这话刚说完,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裴憬何苦笑,他筹谋一生,算计过许多人,可秦凌的出现却使他自乱阵脚,也许是幼时的惊鸿一面,或许又是后来她的坚韧,他想秦凌陪在身边,或者换句话,他不想离开秦凌。
裴憬何将秦凌额前的乱发捋至耳后,动作小心翼翼,好似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像是怕惊扰了她,用极小的声音道:“我如何待你,你如今还不明白吗?”
秦凌紧紧抓住他,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依偎在他怀里,所以裴憬何是真心的?秦凌有些许茫然,那他待姜云畔又是如何?
周围已无危险,裴憬何警惕扫了下出口,利落抱起秦凌向外走去。
安静的夜晚,一个人影极快从府前闪过,身后已落上了锁。
裴憬何带着秦凌出来,只见房门紧闭,窗口也紧紧合上,他暗道不妙,眼里泛上冷意,将秦凌安置好,去开门窗,果然都上了锁!
正欲踹门而出,一片烟雾自门缝里传进来,而后闻到了烧焦的气味,瞬间烟雾弥漫,势不可挡。
“咳咳……咳咳”
秦凌被烟雾熏得咳嗽不已,睁开了双眼,却见到了漫天的火光正向他们蔓延过来,她惊呼一声,踉跄地站起来,向门口的裴憬何奔去。
裴憬何听到秦凌的动静,转身接住她,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但声音也冷了些,道:“明延年果真费尽了心思,他以为我死了就能得偿所愿?”
眼下房梁接近坍塌,不断发出木头撞击的声音,火星四溅,秦凌身上已被烧得热烘烘,仿佛要被点燃了般,大门已被火堵住,根本出不去!
裴憬何拥住秦凌,“咔吱咔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待下去便要葬身火海了,裴憬何沉声道:“我们先出去!”
裴憬何半搂着她出去,刚迈出一只脚,一截圆木“嘭”地掉落下来,裴憬何眼疾手快拉住秦凌,来不及跑开,只能用身体挡住。
他发出一声闷哼,拉着秦凌穿越火海。
秦凌被好好地护在怀里,她紧紧攥住身旁人的手,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察觉到了,裴憬何应该受伤了,想看他现在如何,但被紧紧禁锢着出了这府邸。
出来之后,秦凌轻微挣扎出裴憬何的怀抱,一张素净的小脸早已被染黑,手指也通红,只顾抓着裴憬何,着急问道:“你没事吧?”
话还没出口,抓着裴憬何胳膊的手便被濡湿,秦凌的心咯噔一下,收回手一看,猩红一片,比眼前的大火还要晃眼。
她呼吸一滞,立马抬头注视着裴憬何,哽咽出声:“裴憬何,你……你受伤了!”
是刚刚的暗箭!
裴憬何受伤竟还护着她,她心中酸涩无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落下来,一个劲问裴憬何有没有事。
裴憬何脸上也已染上了灰痕,他用指腹擦着秦凌脸上的眼泪,不料那脸越擦越脏,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是脏的。
他轻笑,那笑却显得苍凉,收回了手,安慰她:“没事,死不了,前面东边有一处寺庙,我们过去休息下。”
秦凌越发难受,拉住他的手不动,他说得如此轻松,受了伤便是这样一直扛着,不表露出来自己的苦痛,别人怎么知道?
秦凌又担心他的伤,不能一直耗着,现下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两人便朝着东边走去。
夜风打在脸上,适才火中闷热的感觉散了个干净,只是吸进了不少烟,秦凌一直忍不住咳嗽。
走到废庙处,这儿荒废许久,头上的牌匾松松垮垮,斜挂在上头,已经蒙了尘。
里面更是脏乱不已,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秦凌迫不及待地拉过了裴憬何的手臂,落眼处血红一片,衣服被刺开一个大口,血肉翻开,触目惊心。
秦凌心疼不已,鼻子一酸,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坠下,默不作声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
裴憬何看她强忍着泪水,觉得受这伤也值了,从来没有人为他哭泣,人们惧怕他、唾弃他,视他为洪水猛兽。可秦凌为他落了泪,并不是为了他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