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裴府府前通亮,道路上一盏盏灯也亮了起来,各种景色在灯光的照映下更显生动。
裴憬何等人进了府,管家及侍从在一旁候着。
裴憬何神色平常,那带血的袖子在一片黑色中并不显眼,只是颜色更暗深。其他人都没发觉相爷已经受伤。
裴憬何带着长风走去正院房间,走了几步又停下,对跟在身后的秦凌说:“你先回房休息,我这儿有长风就好。”
秦凌小脸苍白,那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长风跟在裴憬何身边,身经百战,也能比她懂得如何治疗伤口,自己跟着去了反而碍眼,想了想还是回房。
房内,点了几盏灯,依旧显得昏暗,灯光下人影幢幢,裴憬何坐于椅子上,长风站在一旁敷着药,那伤口在光洁的手臂上有几分狰狞可怖,血迹已经擦去,剩下一道伤痕,隐约能见到骨头。
长风紧皱眉头,小心地看了眼裴憬何,心中不忍,这伤有些严重,他轻轻出声,语气愤愤:“公子,这贼人太可恶,属下派了许多人去追查,虽说没抓住,不过我们的神箭手射伤了他,他跑不到哪去。”
语毕,那伤口上已经涂满白色药膏,长风拿过纱布一层层卷过去,动作轻缓。
“此次刺客恐怕不寻常,敢在上京城埋伏,且武功了得,定是有信得过的帮手,若我没猜错,便是此前未扫清的六殿下麾下余孽。”
裴憬何的话一出,长风面露疑惑:“六殿下得了疯病,他的人为何还会出现在京城?”
裴憬何幽深的眼眸在夜中发出夺目的光芒,语气淡然:“人都是利己的,他出现在京城无非是为了自己,成天躲躲藏藏过日子,不如走险为自己谋算一番。长风,你盯好顾府、秦府与张府,这些人曾经都是六殿下党羽,说不定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裴憬何眼神深邃,瞧着手臂上的伤,冷笑一声,有些人还是太着急了。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敲击声十分有规律,不紧不慢的,长风看了眼裴憬何,得到示意后便去开了门。
秦凌端着药出现在门前,她朝里看了眼,长风识趣地退下了。
秦凌走进屋,来到桌前,见裴憬何伤口已经包扎好,他正整理衣服,秦凌将药端过去,“若不是我,相爷也不会受伤,我煎了一副补气血的药,相爷趁热喝。”
裴憬何抬眼,深深地看着秦凌,“他们冲着我来,你也是被牵涉其中。”
秦凌目光悠悠,微光流转,试探着开口:“相爷可知那刺杀之人是谁。”
裴憬何表情微顿,似在沉思,久久才说:“我的仇人何其多,他只怕是其中之一,这次不过是让他抓住了机会,以后就说不定了。”
秦凌看着裴憬何的面孔,他的脸在灯光下倒显得十分峻冷,脸部线条分明,只是周身气压极低,仿佛压得秦凌喘不过气来,她匆匆离开,那身影像是落荒而逃,裴憬何的眼神也慢慢凝重。
秦凌捂着狂跳不止的胸口,来到外边走廊,她想起刚刚在门外听到的话,注意秦府……,父亲曾是六殿下的幕僚,裴憬何怀疑父亲与六殿下属下勾结,可这无凭无据,最初也是他害得秦府下狱,果然他还是对秦府不放心,他想保住自己权势地位。
外头月光融融,影子投在地上像是一汪水,秦凌的脚踏过去,无知无觉,那脸先是一明而后一暗,眼神也是忧伤无比。
秦府,灯火通明,家仆们守在门口,一个个都昏昏欲睡,府内把守的护卫也是没精打采。
“喝、继续喝……”一声高呼惊醒了打盹的仆从。
仆从们一个激灵睁开眼,只见秦昌言踉踉跄跄地走来,手中还拿着酒瓶子,脸上红扑扑一片。
一人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秦昌言,刚靠近他便是一阵酒味扑鼻而来,夹杂着浓浓的脂粉味,仆从屏住呼吸将秦昌言摇摇晃晃地架进了府内。
“放肆,你这个孽障,又醉醺醺地回来,你干脆永远别回来了,还扶着他干什么,把他扔出去。”
还没走进府中,前方一高大身影便压过来,仆从抬头一看原是老爷,吓得马上要脱手。听闻老爷的话更是额头上冒汗,好好的本想讨个赏,这赏没讨着,倒是爱了一顿批。
秦夫人着急跑出来,见秦昌言这般也是暗道恨铁不成钢,嘴上却顺着秦老爷:“就是,扔得越远越好,眼不见为净,三天两头惹事,哪天秦府彻底垮了就落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