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个理由。”

最后，卓希瑶自己擦去眼泪，这样要求道。

陆辰愣愣地看着空出来的手，不能适应似的虚空握了握，然后仿佛这才听明白卓希瑶的话，低着头，只是道：“是我的问题。”

“不是公司？不是因为钱？”

“不是。”

卓希瑶有些自嘲地笑了，她一手撑着地，让自己慢慢站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怕公司出事连累我呢。”

陆辰的手清晰可见地颤了一下，随即双手交握起来。

“那么，你又是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离婚呢？”卓希瑶向前一步，看着他，“我想要知道，陆辰，告诉我为什么。”

陆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下意识躲闪着。

卓希瑶却不容他躲闪，执拗地问着：“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陆辰，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让你觉得很辛苦？”

“不，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的问题，是我……”

卓希瑶静静地等着，他却没有再说下去。

难捱的沉默，让卓希瑶感觉呼吸都开始不畅，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焦急，再次问他：“是什么？你说是你的问题，那究竟是什么问题？”

陆辰依旧沉默着。

卓希瑶恍惚间想起电视剧里出现过这样的情节，于是混乱中也这么问他：“是你外面有人了？”

“没有。”

“那是你不喜欢我了吗？”

“……”

“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吧。”卓希瑶无力再猜下去，似乎那些被擦去的眼泪也带走了她眼里的光芒，她就这么看着陆辰，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陆辰，我不能这么毫无缘由地就跟你离婚，我得给自己一个交代。”

这话太过心灰意冷，陆辰瞬间毫无招架之力，他愕然抬头，脸色惨白，好似拼尽全力筑起的防线就这么一寸一寸地被击溃。他终于没有再沉默下去，话语破碎，却坚持着说道：“是我……是我太糟糕了，瑶瑶，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我想要你好好的。”

“可当初不也是你说，会好好照顾我，会对我很好很好，会一直爱我吗？”卓希瑶歪头看着他，像只是单纯的疑惑，“现在你坚持要离婚，又说想要我好，陆辰，我不明白。”

陆辰的头再次低了下去，“对不起，瑶瑶，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自私地拉着你，是我错了。”

“错了？”卓希瑶难以置信地看向他，“所以，是你后悔了？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后悔当初来找我？”

这样的话陆辰曾经说过，但那时候，他坚定、不悔，可现下，留给卓希瑶的只有沉默。

像是有冰冷粘稠的水泥兜头浇下，让她无法呼吸又心痛难忍，卓希瑶忽然就觉得很累，话都说不出来的累，她晃了晃头，又抬眼环顾了四周，仿佛是要确定自己不是身在梦中，然后无声地呼了口气，终于点头，“既然这样，我答应你，我们离婚。”

陆辰很明显地愣住了，但他依然没有抬头，只是点头，再点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很快说着：“家里的存款、房子、车子还有名下的所有店铺都归你，公司的股份也全部转给你，我会先帮忙打理，等以后……”

这话他说的极其快速且流利，如果不去看他脸上表情的话，大概会有身在谈判桌上的错觉，像是用心准备了许久的台词。

但卓希瑶不等他说完，就摇头打断了他，“我不要这些，陆辰，那是你辛苦打拼的，我不能要。”

说完她没给陆辰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也就没有看到在她身后的陆辰，整个人仿佛都要碎了一般。

那晚陆辰什么时候走的，卓希瑶并不知道，她只记得自己很累，回到房间后很快就睡着了，没有辗转反侧，也没有彻夜不眠，几乎是一觉到天亮。

醒来后家里已经没有陆辰的身影，餐厅收拾得很干净，厨房里有做好的早餐，摸上去还是温热的。

那天卓希瑶坐在餐桌前，吃着陆辰亲手做的早餐，突然就大哭不止。

就在卓希瑶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等着陆辰同她办理手续时，陆辰却一连几天毫无消息。

卓希瑶没有去找他，电话信息都不曾有一个，她照常去上班，但不可否认的是，内心里她隐隐期盼着，或许那天只是陆辰的一时冲动，或许他如今已然冷静下来，或许他会因此改变决定。

当然更让她不愿承认的，是这近乎负气般的举动。卓希瑶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她不知晓的事情，但最让她生气的，是陆辰什么都不说。有什么苦衷，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他一个字都不提，只坚持要离婚，那么决绝、不留余地，明明他自己看起来那么难过，明明他知道卓希瑶会因此伤心。

然而事情并未如她期望的这般，几天后，卓希瑶收到了陆辰助理送来的一叠资料，最上面的就是离婚协议书，再往下，是当时说离婚时，陆辰提出要给她的东西，厚厚的一沓，只待她签字。

卓希瑶终于还是给陆辰打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陆辰才接起来，声音听着低哑无力，像是刚睡醒。

卓希瑶不由地看向外面，此时已近中午，阳光明媚得过分。

但她顾不得这些，只是说：“你的资料，我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