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上元节那样拥挤热闹的状况下,沈寄和也不过是搁着衣袖拉了拉叶灵晞的手腕。
莫提眼下,他修长的手几乎完全覆在她的手背上,甚至还微微屈着手指,包裹其上。
干燥温热的手掌渐渐让叶灵晞心底里也升了温。
叶灵晞看祖母高兴,不好抽出手。
沈寄和自然也不好违背老人的意思,两个人就这样你挨着我我挨着你都没有动弹。
一双已有岁月痕迹的祖辈的手,上下握住孙女和孙女婿的手,叶老夫人竟淌了好几遭泪。
“祖母,这是喜事,切莫伤怀。”
叶灵晞心下也颇为难受,想来前世不仅没能好好地同祖母道别,再见面的时候祖母人都已经装了棺。
彼时的叶灵晞刚小产,正在坐小月子。
王巧萍以叶灵晞身体的由头不准她前往吊唁,叶灵晞是提着剑指着王巧萍才出得的那侯爵府。
叶灵晞不顾纲常,恳求父亲叶宗文开棺,好让自己最后看一眼祖母。
人死了,就没了活着的光彩。就连脸上的皮肉都像是被抽走了什么,铁青着往下耷拉着。
万万没想到,慈眉善目的祖母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躺在棺材里。
只是那一眼,叶灵晞便悲悸不已,当日便再次落了红。
似乎感觉到叶灵晞心绪不定,沈寄和微微握了握她的手。
“祖母是高兴地,你怎的也跟着掉眼泪?”
沈寄和说着接过赵妈妈递上来的帕子给叶灵晞。
“可说呢,我年纪大了,惯爱伤感的。倒惹得你这丫头也跟着掉眼泪了……”
叶老夫人笑起来,由着叶灵晞给她拭泪,渐渐地也止住了悲戚。
叶老夫人轻轻拍了拍跟前一对壁人的手背,颇为感慨,
“回京,咱们这就回京。”
叶老夫人心情大好,又在叶灵晞的照料下按时服药。
叶灵晞盘算着顶多三五日的功夫,便能启程。
趁着这三五日在庄子上,好把庄子上开春以来的账目过一遍。
京内诸事繁杂,魏雪鸾听闻叶老夫人身子不爽利,又遣人来问,忍冬一一给答了话。
知道再过不几日叶老夫人便要回京,平日里爱凑在老夫人跟前的丫鬟婆子们都堆在屋子里跟老夫人说话。
叶灵晞瞅着他们说笑间,有个小厮疾步上前同赵妈妈回话。
叶灵晞微微瞥了眼赵妈妈有些难看的脸色,问道,
“赵妈妈,怎么了?”
赵妈妈扭头看叶老夫人正听人顽笑,没留神她们这边,于是小步走到叶灵晞跟前低声开口。
“大小姐,方才小厮传话说鲍妈妈在自己家房梁上吊死了,她家里人正寻了府衙上的人闹呐!”
“好端端地怎么寻了短见?”
叶灵晞语气略有惊讶。
“可说呢!平日里不曾见这鲍妈妈性子这样烈。”赵妈妈心有急躁。
“鲍氏家里的那个唤吴二,不是个好相与的。眼下他状告我们叶府苛待下人,致人自缢。您说这……”
“你且别慌。”
叶灵晞缓声安慰赵妈妈,“吩咐底下的人千万不能让祖母知道这事儿,省得她老人家心里过意不去。我们过去看看。”
赵妈妈应着,又唤了几个家丁一同随叶灵晞往鲍氏家的方向走。
还没走几步,就见择书赶了过来。
“大小姐,我家少爷说人死了不好看,请您在屋里歇着,他去料理。”
叶灵晞脚步略顿,“大哥哥过去了?”
“是。”
“辛苦大哥哥,只是我是清平里的主家,不去不合适。”
叶灵晞又问,“官府里的人已经去了吗?”
“去了。仵作正查验尸体。”
“那正好。”
叶灵晞一点儿没想着吊死的人有多可怖,抬脚就往事发的地方走。
鲍家外面围了不少人,都是乡里乡亲的,除了人群里议论的声音,远远就听到一老汉大喊大叫。
“你说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就寻了短见啊!”
“一定是那叶家的苛待底下的人!否则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就把人往外撵!”
“堂哥你是咱们清平县的青天大老爷你可得给弟弟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