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说的话很难听，但是事实。

积雪垂下眉。正在明武感到她在伤心时，积雪挺起背脊走了出去。

晚上，积雪收到了工资到账的信息提示。

那真是一笔相当大的巨款。那笔工资按照她平时的生活水平足够她在日本开销一整年。她盯着那一串数字沉默，她那份蹩脚的翻译竟然能获得这样丰厚的报酬……

积雪在这一刻理解了什么叫受之有愧。

她正打算出门，想着取一笔钱出来，毕竟家里债积如山，山穷水尽，已经快揭不开锅了。惠子女士因为负债而绝望带着玲美回了娘家，商荣则在家里专心研究着东山再起的门道，积雪为他能重拾信心感到高兴，可现在他最应该做的是糊口。

电话这时候响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明武，“积雪小姐。”

积雪仔细留意他的背景声，可惜只有安静。

“明先生。”

“收到钱了吗？”

“收到了，相当丰厚，替我谢谢秦先生。”

明武这才说明来电要事，“积雪小姐，你有东西落在酒店了。”

积雪停在门前，“抱歉，我不记得。”

“是条项链。应该不会是能忘记的物品。”

“我想想，”她思忖了半响，突然扬起声音，语气激昂 ，“噢！对了。我的确买过这样一条项链。”

明武简短问，“寄给你，还是你来取。”

积雪问，“你什么时候离开东京？”

“很快。”

很快是多久？她没接着问，试探地告诉他，

“我后天来取？”

冰凉调子的明武在那端浅笑，“我放在酒店前台，有基本行为能力的人都能取到。”

积雪为突然的变化而皱眉。

她沉思片刻，冷静出声，“明武先生，我来不急取了，不如这样，劳烦你帮我送给楚川先生。”

那边轻笑出声，积雪几乎能想象到他那一副既惊讶又嘲讽的神色，语声痞气，“积雪小姐，原来早有预谋。”

积雪不置可否，“我的确是忘了，如果你不能帮我代为转交，那就扔了吧。”

说完，她挂掉电话。

-

几日后，纽约曼哈顿，午后时分咖啡馆。

明武将包装在盒子里的项链递给楚川，紧接着用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盯着楚川。

楚川拿着小礼盒，目光透出审视。

打开看过去，那是一条鱼尾项链，材质是银的，雕刻的工艺略显粗糙，算不得什么金贵好东西。吧嗒一声，他关上盒子，想起手机里躺着的那条信息，起身准备离开，明武在身后满怀惊愕问他，“去哪？”

楚川没应他，已走至店门口。

曼哈顿高楼林立，城区街道两侧的建筑物规划齐整，他穿过街巷雄伟壮观的大楼，来到Hansaplast总部大厦，一座气势恢宏的高楼拔地而起，大厦外部气势，内部装修也很精致考究。似乎象征着金钱，权利，地位。

直达顶部电梯透视外景，可看得见从子夜到晨曦微露的曼哈顿城景，穿越时间隧道般地急速上升，数以万计的创业者带着翻腾的欲望来到Hansaplast，历经从地狱般的血与火的生死考验，再或热血沸腾地或带着至暗时刻悲惧走出这里。

明武踏出电梯，顶层办公室平层，宽大，简约，窗明几净，阳光和天空通过巨幅玻璃与外界联系在一起。

楚川视线巡视一圈，没找到人，脚步一转，朝左手方向走去，休息室，终于见着那一道清贵的身影。

他面前有只豹猫，正蹲在地面亲手拿着生肉给喂食，这豹猫认主，哪怕是楚川明武，也照凶不误。

“先生。”

楚川站定在门前，恭敬出声。

新的气味，豹猫危险发出呼呼声，目光危险打量楚川，男人摘掉手套，神色宠溺地摸了摸猫头，起身，用湿巾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清淡的目光掠过他，“怎么？”

“先生，这是积雪小姐的东西。”楚川将礼盒掏出，恭敬奉上，“她指名要送给您的。”

明武并不知道，商积雪让他带给楚川的项链，其实是她算计好要带给先生的。

男人接过来，瞥了眼，语气随意，“谁带回来的，秦旭之？”

楚川敛笑，“明武。”

男人打开盒子，那条银质鱼尾显露在眼前，他懒懒地挑眉，“让他去秦旭之那儿，一年。”

“先生……”楚川认为他有必要为明武求情，毕竟明武以为是在帮自己传送信物。

男人拿出那条项链，步伐迈向出口。走至办公桌靠墙那一面，有架精密的仪器旁，项链放下去。

仪器立刻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楚川惊诧。这积雪小姐竟敢往里面放东西。他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躬身，“先生，抱歉，是我没查清，这就去销毁。”

“无碍。”

文森特反倒笑起来，眼里玩味十足，随手将那项链扔进了鱼缸，水面涟漪，沉落缸底，鱼惊逃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