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痛,江沉年猛的睁开眼半仰起脖颈,想要大口呼吸,可胸腔似乎被挤压着,每一口气都被堵着,他求救般的抓紧身下的褥子。
方锦一直守在床边,率先发现了异样,手上一把抓回即将离开的郎中。
郎中迅速抽出一根银针,插.入江沉年的头顶,施针不过片刻,呼吸才通畅起来,他重重的倒下去,脑中一片混沌,好像拉离鬼门关的只是他的躯体,不包括他的意识。
方锦心中惊惧,慌忙看向郎中,“这……”
郎中忙安抚道:“无事,醒了就没事了,我去给他包几贴退烧药。”
方锦却不管郎中再三保证,死活不让郎中离开,只让别人跑腿拿药。万一再出现方才的情况怎么办,她承担不了一点风险,郎中一时也为难起来。
江岭只好一边安抚方锦,一边好言好语的跟郎中商量,“等他醒了你再走呢,你都说了他无事,应该也不会太久。万一要是真的再出什么事,你多等一会儿也无妨啊。”
话音刚落,江沉年再次睁开了眼,声音沙哑道:“母亲。”
方锦忙应,脸上的泪止不住的往下滴。
“让母亲担心了。”
方锦哭着摇头。
江岭瞧着也松了口气,方才那一下吓到的何止方锦。
郎中又给江沉年检查了一番,确保无事,江岭才给人送走了。
“真是万幸你没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要我怎么活得下去啊。”方锦气愤道:“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敢把你伤成这样,落我手里我必给他活剐了。”
方锦在气头上,话说得也糙了起来,维持了几日状元母亲的架子此时荡然无存。
“一大家子人都在前厅守着呢,我知道你嫌烦,就没让他们都挤在这。”从前方锦只觉得他们是贪图自家儿子的钱权,厌恶他们的虚伪,可不管是否出于真心,此刻他们对江沉年安危的焦急却是真的,方锦的语气柔和了不少。
短短几日,重伤两次,怎么样方锦都不由得多想了一些,问道:“你是不是结了什么仇家?”
“没有的事。”
“那你的伤……”
“不过是一伙贪图钱财的贼寇所为,儿子运气不好罢了。”
方锦不说话了,顿了许久,转而问道:“今天白日,有人说丢了东西来搜查,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知道江沉年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不单单是她的儿子这么简单了。他如今在朝为官,虽还未走马上任,可处境却早不似从前。
她不信他不知道,让一个平民白身搜查管家住所,对他的颜面上会是多么大的羞辱。
当朝最忌讳官员品行不端,不管实际如何,名声却不能不好。
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管偷东西者是不是江家人,毕竟这城公馆如今在他们的地界,这就是明摆着质疑他们江家人的品行,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在朝为官的江沉年,可这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他直接就那么让人搜了。旁的事情她或许管不了,可这件事情她还是有资格问的。
江沉年早就知道免不了一场解释,他让方锦扶他坐起来,喝了口温水,轻声道:“人家丢了东西,贼人却落下了城公馆的木牌。就算不是江家人,可我们毕竟住在这里,怎么着都脱不了干系。不让她找,还让人以为我们是心虚呢。不如就让她找,找不到正好还了我们清白,若是找到了,我们把人交到官府去,还落得一个公正廉洁的名声。”
方锦沉思片刻,当即问道:“谁家?是不是于家?”
江沉年没吭声。
方锦见江沉年没有瞒她的想法,表情才放松下来。她生怕是自己儿子心太软,又顾及着和于家往日的情分,才不得已做出退让。如今知晓他心中有数,明析利弊,才彻底放下心来。
转而又道:“会不会是于家对江游那小子主动退婚的事不满意,特意来寻仇的呀?”方锦撇了撇嘴道:“真是的,好好的亲事干嘛要退啊,出了这种事,受害最深的是你,净添麻烦。”
方锦光想想这等着吸自己儿子血的一大家子,心里就烦得不行,摆手道:“罢了罢了,事情既已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你安心休息吧,我去跟老太太说说你的情况,好让她放心。”
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江沉年从床下的暗盒里掏出了一个锦袋,锦带里面是油纸包着的一块块的糖果。
江沉年拿出一小块放进嘴里,甜味瞬间弥漫在口腔。
他已经许久没梦到那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