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柏希洗漱完,一出浴室发现祁绅把早餐准备好了。是一杯温热的营养液,若是凑近嗅,还能闻到缕缕清香。
但屋内有更为浓郁的百里香信息素,把其他气味掩盖了。
被这股信息素包围,有种置身温养室的感觉。
罗伯柏希站浴室门口,古怪地扫祁绅一眼,他坐在床头的座椅上,拨弄床头柜上堆放的图画。
这些天他示好的行为太奇怪了,是在弥补过错,还是憋着什么坏?
想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罗伯柏希不敢太松懈。
他坐回床上,祁绅把早餐推过去,“喝完你还能睡个回笼觉。”
罗伯柏希瞟一眼,又把目光放回他身上,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祁绅接触到他目光后才领会,端起营养液自己喝一口。
然后再递给他,“这下放心了吧?我想害你不会在吃喝上面。”
接过马克杯刚想喝一口的罗伯柏希顿时怔住,有点迟疑,最终在祁绅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抿一口。
“我昨天没来你没生气吧?”祁绅问。
昨天洛斯蒂和那瑞耶过来了,但罗伯柏希没告诉他,安静地喝着营养液。
祁绅挠了挠脖颈,又问:“开学那两天你要请假吗?要不要我给你批一周的假,再休息几天?”
“……”他好像喝不惯,但为身体着想又不得不喝,一小口一小口喝进去,再面无表情地吞咽。
祁绅盯着他正在滚动的喉咙,目光灼灼,“你不理我?”
罗伯柏希瞥他一眼,不回应。
祁绅追问:“理不理我?”
对方打定主意不理他。祁绅手快,把剩半杯的营养液从他嘴边抢过来,拿远些,问罗伯柏希:“理不理我?”
罗伯柏希伸手够不到,无语地望着他,妥协道:“不用,到那时候也出院了。”
他唇上还沾着点奶白色的营养液,随着他说话时被抿干净了,祁绅目光倏然凝住,不着痕迹地移开,把喝的还给他。
罗伯柏希觉得他举止怪异,但没多想,强迫自己把营养液喝完,边上伸过来一只手,祁绅道:“给我吧。”
他递过去,下一秒,马克杯掉在他怀里。
罗伯柏希:?
喝完还得帮他收拾?Serain看祁绅这没出息的样,恨铁不成钢,怒从心中来,强硬地短暂入侵祁绅的意识。
“接什么接!他不能自己放吗?你真把自己当保姆了!”
祁绅那一秒毫无知觉,脑海只回荡着这么一句话。等他回过神来,杯底剩下的一点营养液全倒罗伯柏希衣服上了,对方目光幽幽看着他。
祁绅哑然失声,不自然地吞咽了下,该死的serain!
他忙不迭捡起杯子,“抱歉,我有点手抖。”
罗伯柏希脑海突兀地响起那句“他砍了我一条手臂”。
他在祁绅左右臂来回打量,眼里流露出点愧疚和关心,“你是不是没恢复好?”
祁绅琢磨片刻才分析出他说的是哪件事,摇了摇头说不是,又指着他衣服上的污渍,说:“你把这衣服换一下,我给你洗了,你再睡会。”
Serain造的孽,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罗伯柏希一脸疑惑,还是照做。
盆里泡沫丰富,这点小污渍搓一搓就没了,并不麻烦,但这本质上是祁绅在退让的问题,serain差点背过气,在祁绅脑袋里骂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都这样了,我照顾一下他没什么大问题,你没发现他戒心放下不少吗?”祁绅轻叹道。
Serain只发现自己对牛弹琴,哼一声,不想再理他。
祁绅耸了耸肩,也不想管它。然而,他感觉自己又陷入短暂性失控,神经质地手一扯,撕拉一声,罗伯柏希的睡衣在他手中一分为二。
祁绅顿时跳起:“卧槽!serain你有毛病!”
他这一叫,外边顿时响起罗伯柏希的声音:“你怎么了?”
祁绅背脊发寒,他下意识背对门口挡住视线,可罗伯柏希还是迈步进来。
看清里边的情形,他眼眸微缩,鼻尖酸涩。
祁绅人站起,双手还握着罪证,一边一半,他忙不迭往水中按去,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嘿嘿尬笑:“你要不……先听我解释。”
罗伯柏希抿了抿嘴,眼眶迅速变红,嗓音沙哑道:“你不愿意你可以不做,我没有要求你,没必要拿我撒气。”
他转身出去,一听声音又哭了。
祁绅瞬间头大,“我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把扯坏的衣服扔盆里,快速冲洗手上泡沫,走出浴室发现罗伯柏希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小声啜泣。
祁绅想不出什么理由解释自己手撕衣服的事,靠过去,略显笨拙地开口:“你先别生气,乖,不是,我不是把你当小孩的意思,总之你别哭。”
对方转个身,后脑勺对着他,不让他看。
他没有哇哇哭发出声来烦人,就是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忍不住小声哽咽,哭得人心碎。
祁绅心脏闷闷的,叹了口气,干脆拦腰抱起omega,找个凳子坐下,把人放到腿上圈抱起来。
罗伯柏希起初还挣扎,但他抵不过祁绅的臂力,被强硬地揽入对方怀里。
祁绅看着他,声音软和下来,“别哭,你先别哭。你听我说,我没有不愿意,我是自愿过来照顾你的,直到你好起来为止。”
“衣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走神了,下手有点没轻没重,可我不会缝衣服,赔你一件好不好?”
罗伯柏希也没想哭,但是他眼泪控制不住,无论悲伤、生气、幸福,只要情绪不稳定就掉,所以大多时候对大多事,他选择不听不看不理会。
现在也是,根据经验,他眼泪掉一会会自己停住。
祁绅最头疼的就是他不理人,说的话他一句没听进去。
但是看着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蓄满泪水,粉唇抿成一条线,脸上写满委屈,他心脏仿佛被人揪着,实在说不出狠话。
于是,无措片刻后,他低头啜一口罗伯柏希脸颊,把泪珠含入口中,再绷紧着脸盯他,露出一个凶巴巴的表情。
“你哭吧,我不管了。”
罗伯柏希的哽咽声瞬间停止,微微张着嘴惊悚地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没淌完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
祁绅极快地低头再啜一口,冷漠地说:“没事你继续哭,哭晕过去我也不管了。”
罗伯柏希脑子一片凌乱,他眨巴眼睛看向天花板,使劲憋着,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不敢再让眼泪掉出来。
祁绅瞧他表情精彩,忍了半晌,没忍住,噗嗤一声愉快地笑起来,“这不就好了吗?多大个人了,这么爱哭呢。跟你说你不能再哭了,对伤口不好,听明白没有?”
罗伯柏希扁着嘴,抬手抹去最后一滴泪,思绪放空,对自己掉泪这事有点后悔。
serain比他还悔,悔得肠子都青了。知道祁绅没出息,没想到这么没出息,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他哭就让他哭啊,哄什么?
祁绅没理会脑海里serain的嫌弃和吐槽,颠了下怀里的人,试图引起他的注意,让他理一理自己,“听说哭多了会脱力犯困,你现在想不想睡一会?”
罗伯柏希看他一眼,没应声,但他没挣扎着离开,祁绅就当他是默认了,给他释放信息素让他早点睡着。
他还没观察过罗伯柏希的手术伤口,这会人在他怀里,他才看到魔法师脖颈上,被衣领半遮半掩的肌肤还残余一道咬痕。
祁绅当即想起什么,鬼使神差地动手去扒他衣领,随后僵住了。
罗伯柏希被他吓到,才意识到他看见了疤痕,赶忙抬手拉过衣领遮住。
祁绅皱眉问:“你怎么连这个咬痕都还在?”
罗伯柏希目光闪躲。
“手术的疤痕……”祁绅忽然意识到什么,伸手去撩他衣服下摆,被罗伯柏希快速按住,对方拧着眉咬唇道:“别看。”
祁绅才反应过来他这行为是很不妥,不管罗伯柏希疤痕消没消,这都是他的隐私。
祁绅心情复杂,收回手,讪讪道:“抱歉。你睡吧,我不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