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掌门说的也确实是事实,他们太一派奇毒不少,倘若直接用了些致命的毒,虽说不会像如今这样润物细无声,但毒倒那么几个弟子还是不成问题。
姚掌门皮笑肉不笑:“感激备至。”
对姚掌门来说,可能死一些弟子,也会好过受制于人。
江湖上都传言,姚掌门一直和皇室有所牵连。
也能理解,他本就出身颇高,又早得道行,难免会有更高的追求。
若能得皇室扶持,姚掌门想要统率仙门各派,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姚掌门想要的,似乎又不止这些。
这世界上从不缺少充满欲望的人,只是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种人竟然会成为仙门中最受敬仰的角色。
“用毒只是个契机,给我们造一个谈判的机会,我们当然会给大家解毒,”张掌门一挥手,一股清白的烟雾从逐云殿后门透进来,几个站在门口的弟子有所察觉,试着动了下灵力,发现真的可以唤出来了。
那几个都是最低阶的弟子,解毒之后倒也没什么威胁。
“你想要什么?”姚掌门压着语调问。
“我们也不敢要对半劈,”张掌门有些苦恼地摸着胡须说,“我们要四成,不为过吧。”
姚掌门挑眉:“要四成什么?”
“啊,姚掌门还不知道?”张掌门佯装诧异,“自然是金子了。”
姚掌门不语。
虽然他们都猜到逐云派对所有之物有所隐瞒,但直到张掌门把“金子”二字宣之于口前,姚掌门还没有确实的自信。
他已经经过一系列旁敲侧击,知道了逐云派并没有炼出什么金丹。
金矿,当然有可能。根据调查,逐云派没有跟外面的商户有什么商品方面的交易,那用来发展门派的资金必须有个来路。
但是这依然不能解释这段时间以来,逐云派从上到下的功力陡增。
姚掌门直觉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只是他也不确定张掌门到底知道几成,便没有将这疑虑说出来。
“既然张掌门已经知道了,”他平铺直叙地说,“那就各凭本事不好吗?”
各凭本事,也就是能抢多少抢多少。
两人一时没谈出什么结果,张掌门施施然告退,说还是双方都再考虑考虑为是。
他退出大殿,让朝笛带几个人,一起去后面的书室走一圈。
走到逐云殿的后侧时,张掌门忽然问了朝笛一句:“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朝笛吸了吸鼻子,空气中好像是有一种不太常见的味道。
是什么来着?应该不是毒,也不是血腥味,似乎是一种……和烟火气有关的……
她仔细回想了半天。
他们道门清修,不食人间烟火,闻惯了香灰柴烟,却一时辨不出这东西的味道。
如果逐云派的任何一人在现场,恐怕都会立刻说出这种味道的来源。
或者,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人曾有过市井生活,可能也会很容易地辨认出来。
这是火药的味道。
尉小年看得出,谢轻雪在强提着神智。
这个山洞上次在山谷里时他也见过,只是方才一时没想到这茬。
谢轻雪拽着他手腕的那瞬间,他立刻就明白了谢轻雪的意思。
假借坠崖先躲入山洞,然后再伺机行事。
尉小年也知道谢轻雪强撑了许久,只是那血的颜色也太扎眼了,血腥味一瞬间就漫布了整个空间。
他惊慌失措地唤着谢轻雪的名字,小心地把人揽在怀里。
谢轻雪连头都抬不起来,整个人偎在他的臂弯,每一次抽搐都呕出一口血来。
连续吐了几大口血之后,谢轻雪似乎终于被血呛住了,偏头咳了几声,手指青白攥住胸口的衣服。
他手上没有多少力气,但尉小年看得出,他很痛。
尉小年手忙脚乱地从药盒里掏出止痛的药给他,谢轻雪却紧咬着牙关,几乎连呼吸都省了,哪里顾得上吃药。
感觉像是要就这样痛到闭过气去。
看着他这个样子,尉小年甚至觉得让他晕过去还好一点。
可谢轻雪就这样强撑着,用另一只手去找他的手。
从他们一起摔下来起,尉小年抵在谢轻雪背后输送灵力的手根本就没放下过。
谢轻雪应该是一点也没察觉,要不然早就该像平时那样喊他住手了。
尉小年发现眼前的视线在反复地模糊了又清晰。
他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在哭。
他握住了谢轻雪的手,俯身将人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轰然一声巨响,整个山洞都震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