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年,由于流年不利,山下的农户生计艰难,听说投奔此派的人并不少。
谢轻雪曾说过,修仙门派从周围吸纳徒弟,大都是出于“多养几个人,多几双干活的手”这种简单的逻辑,真能练出灵力的弟子并不多。
这些所谓求仙修道的门派看似孤高清傲,实则不断从所在的土地吸取能量,再逐步发展起来。
尉小年看过了地势,悄悄从后面来到太一派的院墙外。
他并不打算一来就亮招式,因为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打架。
他想先看一眼招娣过得怎么样。
墙内安安静静无人说话,只偶有弟子轻快走过的脚步,说明这里可能没人居住。
尉小年又换了个地方偷听,这次听到有几位弟子在钻研一道符纸到底该怎么画。
符篆本就难画,只用听的更是一头雾水,尉小年又换了地儿。
这次运气不错,他听到墙内有人讲话,其中有女声,只不过声音太小,听不清到底是谁。
尉小年想着悄悄攀上墙头去看一眼,刚伸手试了试,就忽听一道风声向自己袭来。
糟了,忘记探查一下这外墙上是否施有法术,定是误触了结界。
这样想着,尉小年不躲不避,假装手上一滑,向后一仰栽倒在地。
只听墙上唰的一声,那道风声原是一角笺纸,如今被嵌在墙砖上,上面还有未干的墨印。
这人灵力不浅啊。
尉小年还没想出合适的说辞,那人的攻击又追了过来,这次犹如利箭一般,随着他躲避的动作竟能调整法术方向,追着他眉心不舍。
这是下了杀招了。
虽然来之前想着,能不动手就不动了,但此时此刻,也着实由不得他。
拔剑已来不及,尉小年默念心决,先向后轻轻一飘,避开了这道攻击近在眉睫的范围,接着抽剑一挥,试图解决掉这支追踪箭的危机。
没想到那箭看他远了,竟加快了速度,急速冲向他的面门。
尉小年挥剑时,那箭的尖端处的半寸已过了他剑锋的范围,义无反顾地继续朝他脸上飞了过来。
尉小年大骇,下意识闭了闭眼,却没有感觉到利器的伤害。
只有称得上柔和的触碰,消散在他鼻端的呼吸之中。
他睁开眼才发现那是一簇柔软的毛,已纷纷飘散下来。刚才被他一剑削断的,是一支毛笔的尖端。
“可惜了,”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我的善琏湖笔!阁下何门何派,能否赔偿?”
尉小年左右看看没看到人影,躬身虚拜了一下:“擅自出山闯荡,不敢言及师门,还望仙师见谅。”
“哦?”那声音渐渐近了,听来与尉小年只有一墙之隔,“那少侠入我门派所为何事?不会是来偷东西的吧?”
尉小年想了想,足尖一点,就越过这院墙上飞身而下,落在了院内。
这里面是个连廊后的院子,此刻廊下只站着一位公子,看衣着气质像是读书人,没想到仙力如此厉害。
“多有打扰,”尉小年规矩行了礼,“在下此次是来寻人。”
“所寻何人?”
“乃是萍水相逢一幼童,奈何当时未能安置,后听说她来了贵派,放心不下,特来查访。”
“你说萍水相逢,又为何如此挂心?”
“只因看孩子可怜,虽相处时日不多,与我颇为投缘。”
“若此子已拜入我派,该当如何?”
“此女,若自愿留下,我亦不再做他想。”
“有趣,有趣,”那书生展开一把折扇摇了起来,“那么你的意思,倘若她不是自愿,你便要强抢了?”
尉小年闻言抬起了头:“仙师……知道她?”
“答非所问,必定有鬼。”那书生啪地一声收了扇子,“看来你我必有一战!”
“等等等等,”尉小年忙说,“这怎么就必有一战?难道她确实不愿意留下吗?”
“少套我话,亮剑!”那书生已经拎着扇子飞了过来。
尉小年一阵无语。
合着在这儿聊了半天,这人就是在找茬要看自己的剑。
也是,自己的功夫学得杂乱无章,灵力没多少,剑还是十分古怪的样子,难免会引人好奇。
打便打吧,看眼前这人,啰啰嗦嗦似乎也没太大杀意。
于是尉小年抽出剑来,与那书生的扇骨叮地碰到了一处。
原来那扇骨是玉石所做,上面灌注了内力,如同精钢一般锋利坚硬。
只是玉石这东西有它的天然弱点,就是没有太大弹性。对招时如被灵力冲撞,就很可能会易折易碎。
这不,一会儿功夫就碎了好几条。
看着怪心疼的。
说起来,沈攀星的剑上,最合适的材料也是玉石。
帮沈攀星做剑的事,尉小年一开始是在拖延,后面也是真的一直没找到好的材料。要知道上好的灵玉比黄金要贵重很多倍,往往是有价无市。
不像谢轻雪剑上需要的白银,尉小年融了祖母给的那只银锁进去,效果好到惊人。
“对招之时,还敢分心?!”大概是发现尉小年走神,那书生气得要死,手一挥不知道发了个什么大招,一片纷纷扬扬的碎纸卷着旋儿向尉小年飞来。
尉小年一开始还以为是之前笺纸的碎片,正准备念个盾来抵挡,忽然发现质感不对。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些锋利的白色碎块,全是刚才碎掉的玉啊!
师叔,我走前该留个遗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