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快吃不饱饭了,将士们要死绝了!”柳应眠拂袖怒声,顾知月抚着心口无声落泪。
他慢慢笑了,满脸的讽刺:“他们还在为权生为财死,为一场镜花水月拼杀,比最低贱的牲畜还不如。”
“金银财宝把他们的骨头养软了。”顾知月抬眼,哀悯地目视癫狂的柳应眠,又不只是在看他,“所以我不会走,这世道总需要不怕死的野心家。”
“你又能做什么?太子都已经身陷囹圄,你将为踏路骨。”柳应眠攥紧顾知月的手臂,恶狠狠地盯着她,“你救不了太子,救不了顾氏,更救不了万民!!”
一声声的诛心之语入耳,顾知月不说话,低泣着摇头。
“和我走吧,知月,我们不管这世道了。”柳应眠跪下,仰头卑微地乞求,“蜉蝣之力,撼动不了大梁烂透的树根。”
两相对视,唯有四行泪痕。
顾知月的指腹想触碰柳应眠的掌心,毫厘之差却畏惧地收回,柳应眠紧紧攥住,任顾知月如何用力也抽不回手。
“走吧,我们去无人的地方隐居,好不好?”柳应眠的眼里闪着仿若孩子的期冀,“我为你栽满院子的凤凰花。”
“你我是大梁的儿女,我们的根在大梁,我们永远也走不出大梁。”顾知月的眼泪滴在柳应眠的眉心,“你被文人墨客骗了,男欢女爱是世上最低劣的情,蓁蓁人世间,君臣之谊,血亲之绊,扶持之恩,百姓之计,这些都比情爱更伟大。”
四周的风声静止,柳应眠僵着身形不动,缓缓松手,认命一般垂眸,自嘲地苦笑,“我还是留不住你,更带不走你,是吗?”
顾知月后退,离跪地的柳应眠越发的远。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此刻的决定,世间种种情义终难全,我们总要做出取舍。”
偌大的东宫笼罩着沉闷的寂静,现场的工作人员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只有柳应眠哀痛的哭声。
结束的时候,严哥微微挺起胸膛,走过去问:“付导,满意吗?”
付谨从监视器移开视线,似笑非笑∶“你怎么也玩起了明知故问?”
严哥被戳穿,嘿嘿笑了一声。
陆沐景向场务要了张纸巾擦泪,王艺心疼道∶“小景哥,你眼睛都哭红了。”
陆沐景使劲眨了两下眼缓解酸胀的不适感,“拍戏嘛,多正常。”
他朝严哥喊了一声∶“我随便散散步,待会儿就过来。”
来影视城拍戏的不止《明堂殿》一个剧组,陆沐景闲着没事逛到花园,穿过拱门,不小心听见有人在转角的□□吵架。
偷听墙角是不对的,陆沐景很有素质地打算悄悄原路返回,女声出来的一刹,他左脚绊右脚差点再次光荣负伤。
田歆?
熟悉的声音勾起了陆沐景并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他黑着脸扶墙,虔诚地、饱受良心谴责地贴墙。
田歆的嗓子一如既往的尖锐:“我不去!”
“有错必须承担,这是做人的准则!”另一个人的声音听上去上了年纪,但十分浑厚。
陆沐景瞪大眼睛,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娱乐圈大器晚成的老前辈了,在《明堂殿》饰演梁帝的田良老师。
田良老师人如其名,德艺双馨艺术家,一身的正气。
田歆和田良的关系在娱乐圈根本算不上秘密,田良出名前就和前妻离婚,成名后大家都只知道他有个女儿,被前妻带走了。
那女儿就是田歆,为了给这丫头铺路,正直了一辈子的田良给她资源,给她撤热搜,给她四处拉关系,还要经常处理她惹出的事端。
虽然没有公开过,两人的父女关系在外界眼里早就是透明了,不少人直言田良攒了一辈子的清誉要被田歆毁完。
田歆冷笑:“你现在知道管教我了,之前那么多年你上哪去了?知道我给你丢脸了你才上赶着来管。”
“我是你亲爹!我不管你谁管你?”田良怒吼,听得陆沐景心里打颤。
“我没有爸。”田良发怒后田歆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从六岁开始就缺席女儿人生的父亲算个屁。”
“你——!”
田歆“哈”了一声,嘲讽:“要打我啊?来打,朝这儿打,来来来。”
不会真要打吧?那不行啊,算是家暴了吧?
陆沐景想着要不要上去拦一下,他耳朵刚离开墙,就听见田良说话。
“就算我不管教你,你继父总教过你,做错事要说对不起。”田良的声音泄了气,“你先是为难人家服务员,又让小陆受伤,这都不对,可你连一句对不起都没说。”
田歆的气势处在了上层,她讽刺道:“你十几年不联系女儿难道就对了?”
“……”陆沐景服了自己的吃瓜体质。
果然是和网友说的一模一样,走到哪哪就有瓜。
无语凝噎之后,他释然一般笑了,在心里给自己竖起大拇指。
瓜王,名不虚传。
他都想拿着大喇叭出去吆喝“做瓜王朋友,享八卦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