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沐景才说过这些话。
宁楚均盯着自己脚尖,说:“我想我是一个善良的人,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不会看着有人在自己面前溺水而无动于衷,何况那人是自己的朋友。就算知道你会游泳,这只是你无理取闹的手段,我也认了。”
“至于爱情。”他伸手拂去发梢的水珠,轻轻地笑了一声,“你自己的论据已经推翻了喜欢我的结论。”
他淡淡地丢下一句“再见”,肩膀擦过陆沐景。
陆沐景在原地不知道待了多久,他只觉得今夜的风有点冷,吹得他手心的伤好疼。
潮湿的绷带被血洇红,在夜里像一团模糊的血雾,鱼腥潮气刺得他整条手臂都好痛好痛。
宁楚均买的应急物品不知道随着他们的争执被丢到了哪里,估计已经被江水卷走了。
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皎洁的月亮被云遮盖了,他的心头仿佛也被一团说不清的阴霾挡住,飘渺的情感缠绕住心脏,抓不住,看不见。
”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有点喜欢你!!”
陆沐景蓦然扭过头,朝着上面已经走过桥头的昏暗人影大喊:“你想要什么,想要我的爱吗?我给不了你!你能感受到的所有情感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极限!”
一直背对着他的影子晃了两下,慢慢转过身。
陆沐景看不到宁楚均的表情,他拖着满身的水跑上桥头的公路边,大眼睛水蒙蒙地盯着宁楚均。
“我……我承认,有时候我是有一点自恋。”他吸了吸红通通的鼻翼,小声地哽咽,“但是又不是我愿意这样的,我就是认定你爱我,有什么办法?”
他委屈的坐在路上哇哇大哭,成年人还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实在是太丢脸了,他自己心里也门儿清,手背粗鲁地擦眼睛,结果眼泪越擦越多。
宁楚均低头看着他,眼睛微微闪烁。
他头发上的黄色沙砾分外显眼,配上他现在的表情,像极了一只被人抛弃后可怜兮兮坐在路边的橘猫。
宁楚均的手揉了揉他凌乱的柔软发丝,拂去头发上的沙砾。
“反正我性格已经定型,改不了。”他抽噎着嘟囔,抬起头和宁楚均对视,睫毛扑闪着泪珠,“要是你依然不能态度清晰地答应我,我就……我就……”
他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结果吃了一嘴的鱼腥味,恶心地呸了一声,虽然什么也没吐出来,动作看起来却比路边不三不四的混混还标准。
宁楚均:“……”
“不是在呸你!是我嘴里全是臭味。”他焦急忙慌地挺起腰解释,立志要捍卫自己的高素质形象,“都怪下面那条江不干净。”
宁楚均“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陆沐景早就习惯他十句话憋不出一个屁的性格,沮丧地接下刚才没说完的话,“你要是还不肯答应我,我就相信你真的不喜欢我,再也不和你玩你躲我追。”讲完又觉得这样说太没面子,十分硬气地站起来叉腰,“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对你也只是有点喜欢,你不要以为我会惦记你一辈子。”
开玩笑,他陆沐景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只是宁楚均的身世比起他好像怪可怜的,都没什么钱,他长得又挺好看,还会做饭爱读书懂得照顾人而已。
也就比起别人多了几条加分项,没什么大不了。
下次要是宁楚均还不知天高地厚地拒绝他,他就再也不会和宁楚均有任何的往来。
以后有宁楚均的地方就没有他,他看中的场合就禁止宁楚均踏足。
宁楚均依然只回了一声“嗯。”
陆沐景摊开血团晕染的掌心,眼神委屈,宁楚均的呼吸慢了一拍,原来还自然垂下的手臂不自觉绷紧,手指挣扎地动了两下。
“很疼。”陆沐景抱怨道,语气里有撒娇的意味。
宁楚均捏住他的手指,眼皮微掀,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活该。”
陆沐景一听就炸了:“你怎么说话呢!”
一来一回倒是有些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
宁楚均问:“走吧,去医院。”
陆沐景一听医院俩字就犯怵,当即把手从宁楚均掌心里抽出来猛摇头:“不要。”
让他陪别人去没什么问题,看病的人要是换成他自己,他比谁都怂。
宁楚均看着他手伤的手,意思是在问“不去医院要怎么办”。
陆沐景笑着凑近,撞了撞他的肩膀,“你那里肯定有应急医药品。”
宁楚均挑眉,陆沐景眨巴眼睛:“去你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