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对夫妇带着孩子上门拜访时,梁从全然不知,他正沉溺在无边的快乐中。
每次梁屹去找他,都会关紧门,再拉上窗帘,这个昏暗的房间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小世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梁从呜咽着,向梁屹乞求释放的可能。
梁屹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微笑,他一遍遍抚摸着怀中人顺滑的长发,安抚般亲吻战栗着的嘴唇,却将遥控器上的滑块又上推一档。
在短暂的僵硬后,梁从身子颤抖地更加厉害。嗡嗡声剥夺了他的神智,让他语无伦次,话都说不清楚,只知笨拙地讨好正拥抱着他的人。
混沌中,远方的声音模糊如回响。
“……少爷,少爷?”
有人在喊他!
梁从突然意识到门外有人,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佣人正在敲门。而他则几乎不着寸缕,蜷缩在弟弟的怀里,放浪地呻吟着。
“太太让你们下楼,有客人。”一句话后,外面再无动静。
梁屹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梁从。
二人躺在一片狼藉的床上,梁从看着高高的天花板,眼神空茫。
“刚才爽不爽?”
梁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别装。”梁屹不屑道,“我看你听到声音时可是激动得很。”
热血涌上脸颊,梁从将身下的床单攥出数道褶皱。
俄而,他坐起身,走向浴室,一面淡淡说:“收拾一下吧,洗完就下楼。”
孔采芝叫两个孩子下来,也不过是让他们跟伯父伯母打个招呼,认识一下。
相比起商人,叶致敏更像个文人。坐在一旁的苏琴同样和和气气,笑起来温柔又和善。
倒是他们带来的那个小孩,让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对梁屹问过好,十一岁的叶乐山转脸望向梁从,稍许犹豫后,乖巧道:“姐姐好。”
这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认作女孩,故而梁从只是笑笑:“你好,不过我是哥哥。”
叶乐山眨眨眼,又偷偷看了眼自己的妈妈,才改口:“哥哥好。”
寒暄之后,叶家人留下来吃了顿晚饭。
因为有外人,梁屹便安分不少,过了个平静的晚上。
随着叶氏进驻,嘉桐市的格局也在悄然更改。但对于小辈而言,只意味着学校里少了几个熟面孔,多了一些新朋友。
转眼又是一年,梁从即将进入大学,他的心情不由轻松几分。
与之相反,梁屹很不开心,不仅因为梁从的远离,更因为梁从可能认识的新人。但他的不开心没有任何作用,梁从不可能不去上学。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梁从的学校尽管不在本市,却也不算多远,而且梁从并不住校,梁家在那里有房产。
就在梁屹计划着翘课乘车去看梁从时,突如其来的通知让他无暇他顾。
“留学?!”
梁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坐在书桌后的梁柏。
梁柏将一沓文件往外推了推:“回去看看这些资料,准备准备,过完年就先去那边适应一下。”
“不去。”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梁屹一窒。
梁柏放缓了语气:“可能有点突然,但我和你妈早就有这个打算。本来想跟严家大儿子一样,初中就送你出去,但你妈担心你太自主,所以延到现在。”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颇有几分语重心长,“不指望你学有所成,至少不要太给我丢脸。”
梁屹的回答是摔门而去。
梁家陷入冷战之中,不过是梁屹单方面的,梁柏和孔采芝只把这看作小孩闹脾气,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什么。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梁从也得知了这件事,电话里梁屹听起来怒气冲冲。
梁从只是沉默半晌,然后说:“恭喜。不过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你什么意思?”
“爸妈有心培养你,是好事啊。”
梁屹气得挂断通话。
出乎意料,梁屹的固执非比寻常,他与父母僵持到了年前。
梁从因为参与了学长带头的项目,直到小年才返回嘉桐市。那天下了大雪,梁从裹着一身寒气进了门,驼色的风衣下摆沾满雪沫。
梁屹第一眼看见的,则是那副精致的银边眼镜,与仿佛比雪还要冰冷的神情。
他们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像多年来在父母面前展现的那样,从亲密到看不顺眼再到相安无事。
然而梁屹却深知,夜晚的哥哥,比雪还要脆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