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起身往主营去,将士还在陆陆续续往营帐内布置物品,见到主领人往营帐内走,都自觉让开一条路,营帐内布置的将士见人进来,纷纷放下手中的活去搭桌子。
霍格正准备张口叫人,便有一名将士抱着个卷轴筒放在桌旁,起身后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去帮霍格,数个竹筒发出‘咣咣铛铛’的闷响,歪着脑袋站进卷轴筒。
将士找到刻有‘春城’二字的竹筒,继而将城图铺在木桌上,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霍格心中感叹‘不愧是做惯事的老兵’。
几人围着城图商议,将士们听到声音静悄悄地把手中的活干完,一个接着一个走出营帐。
施起铭道:“跟都城的禁军是不一样。”
明落羽盯着城图道:“孙钰声亲自挑选很是用心。”说罢,视线内出现那只每晚睡前都会揉搓的手。
余千翟道:“此次我们不走南城门,走东城门。”
施起铭问,“走东城门?不走大官道?”
余千翟刚吐出一个‘拿’字,将士已然抱着舆图过来铺开,余千翟摆摆手示意将士可以退下,“明日出发,我们走这条小官道,军资还有多少?”
水福答,“路上过两次官驿勉勉强强。”
明落羽问:“现下队伍还有多少人?”
霍格答:“我从雁江调动兵力刚好一卒。”
施起铭道:“刺杀一事我方四十七人亡,十二人伤。伤兵都留在紫江城了,还有一个吓破了胆,现下一共四十人,加上霍格的一个卒,共一百四十人。”
明落羽点点头,“车勤队还有二十五人,一个两。”
余千翟道:“下军令,军资能省则省,明日从大官道去最后一次驿站,然后改小官道,队伍中任何人没有命令不得靠近官驿,违令者军法处置。”
明落羽道:“今日傍晚放消息给春城我们的位置,这是最后一次。”
施起铭不解道:“可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果途中出意外那谁来支援?”
明落羽道:“自然是我们已经路过的紫江跟雁江。”
施起铭了然,“如若此,只需隔三差五放出一条消息证明我们无事便可,这件事让霍格去负责。”
霍格应道:“属下明白。”
众人就此散去,主营帐照常理应是最高统领人住的,施起铭叫住余千翟与明落羽,“你俩住这个吧。”
明落羽拉住往外走的施起铭,“三殿下,这不妥。”
“你俩天天住小帐篷也不嫌挤,正好,这大的给你俩,我住我阿娘亲手给我做的营帐去。”施起铭说完便要走,又被余千翟拦住。
“三殿下,这主营帐你不住,那你还守夜吗?”
施起铭眉眼直跳,咬牙切齿道:“守,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吗,怎么可能不守呢。”
余千翟一副了然模样,“那就好,我还以为三殿下想撂挑子呢。”
“注意你的言辞,余兄,莫要信口雌黄。”施起铭落荒而逃。
明落羽与余千翟相视而笑,前者道:“你也真是的,现下人手够用,你就让他安安稳稳睡两天,你看他那两眼睛,不知道的以为谁把咱们三殿下给揍了。”
余千翟闻言挑挑眉盯着明落羽道:“你让他安安稳稳的睡,怎么不说让我安安稳稳的睡,我还是伤兵呢,狠心的人。”
明落羽抬手给余千翟一拳转身往桌边去,余千翟觉得明落羽这一拳跟小猫挠痒痒似的,继而注意到明落羽微红的耳尖不在挑逗他。
“最多让他睡两天,多了没有。”
“三殿下腿上的伤虽说不深,可就是不爱好。”明落羽定住脚步,双眼盯着春城城图。
“三殿下皇城里长大,哪像我皮糙肉厚的,想来他从小到大油皮都很少破。”余千翟跟着明落羽站定,眼神却停留在明落羽的耳尖。
“皇城里讨生存,哪有那么容易,三殿下也是隐忍多年。”
余千翟只‘嗯’了一声。
“春城兵力部署看上去零星散落,但很是均匀,井太守对兵力布局很有章法。”
余千翟还是不接话,“嗯。”
明落羽凝眉转头去看,“你做什么?”
余千翟看着明落羽凝起的眉头,伸手将其抚平,“少皱眉,到时候出褶子,想跟徐德一样?”
“我知晓三殿下皇宫里生存不易,眼下这不是没在皇宫里吗,在说了,咱俩好不容易闲下来待会,你这嘴里能不能少放别人。”
余千翟拉着明落羽往床榻边走,“昨日夜里又是担心霍格能不能追上咱们,又是担心连霍能不能守夜,今天又开始操心起三殿下来。”
余千翟摁着明落羽坐在床榻上,“睡吧,我守着你。”
明落羽仰起头看着他,“那你呢?”
余千翟抬手敲敲身上的轻甲,“我等入夜再睡。”
余千翟蹲下身给明落羽脱鞋,明落羽躺在床榻上,余千翟弯腰往前探扯过被子,将被子给他盖好。
“睡吧。”余千翟坐在床榻边看着只露出一张脸的明落羽,后者从被子里伸出手,余千翟自觉地把手递给他,这个习惯二人已然默契。
明落羽闭上眼,不多时动作停止,均匀缓慢的呼吸声传来。
余千翟感受着明落羽温热的掌温,营帐外响起一道沉闷且粗犷的声音。
“余主领,水福统领唤您过去。”
余千翟缓慢且轻的将手抽出来,走出营帐,由方才的将士带路,余千翟见水福黑着张脸在训人。
“你们都是废物吗?跟着队伍走了这么久,这点小事还要我来告诉你们吗?”
余千翟走近询问,“何事?”
水福气的直喘粗气,“你自己看吧。”说罢便走。
余千翟盯着整整齐齐的两排将士,“给我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