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白跑下楼,打开门,就看见只穿了一件西服内衬,戴着黑色口罩,站在门口的陆檐。
他的头发是乱的,露出的一双眼睛里是凌冽的寒风,手上拿着手机。
与平日完全不同的陆檐,任白上下打量了一会儿他,觉得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还没问他怎么把衣服脱了,有没有看见刚才的热搜,陆檐就问:“禾黍呢?”
“他在楼上,”任白让开一条道,陆檐走进来,他带着他往楼上走,“刚起来要喝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刚刚的热搜你看见了吗?”
陆檐腿长一步三个台阶地往上走,“看见了,许哲会处理的,一晚上给你们添麻烦了啊任总监。”
任白开门之前,他挂掉电话没几秒就看见了微博热搜推送,标题写得既含糊又肯定,制造了巨大的舆论,值得所有好奇的人,点进去求证。
他也是。
点进去,入目的便是几张略带模糊的图片。
第一张是从对面角度拍摄的,画面里,只看见紫荆花样内部的酒楼做背景,酒楼前是戴着口罩和墨镜的他,而他对面站着身材较好的林拓。
第二张是禾黍看向这边,厌恶以及生气的模糊的脸。
第三张是林拓送自己表的那一幕,唯独这张对准了林拓的脸,虽然有点模糊,但不难根据五官判断出来,这是林拓,她脸上是讨好地笑。
评论是这样的:
——当年陆檐与林拓可是娱乐圈公认的金童玉女,要不是禾黍在中间横插一脚,他们怎么可能会分手。
——怪不得一心参加《明日之星》的禾黍会突然出演《你的名字》,原来是因为陆檐啊。这也就能解释,他俩为什么会从这部电影之后闹掰了,原来禾黍是单恋,被人发现了。
——说话禾黍够恶心的,脚踏两条船啊,又是谢君豪又是陆檐的,真是人不可貌相,演唱会后说退出就退出,一句话都没有,还说他像沈沨,那里像了,沈沨那么漂亮那么好,他不配!
——林拓可太可怜了,这么卑微地求陆檐,陆檐却无动于衷,渣男!
……
去你妈的。
都知道些什么,就在网上信口开河。
他关了手机,等待着任白来开门。
是他闹出的绯闻带上了禾黍,所以在面对着任白的时候,他的语调又变得有几分漫不经心起来,试图用愉快的语气,来缓解热搜带来的焦躁感。
况且对于上热搜这件事情,陆檐是身经百战,所以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只怕对禾黍造成影响。
任白得知了解决方法,松了一口气,面上却道:“狗仔很会捕风捉影,见怪不怪了,只求今晚能安全度过吧。”
“嗯。”
来到二楼,任白一只手握在了禾黍卧室的门把手上,往下用力一压,对站在门口的陆檐道:“先进来吧……禾……”
门打开,任白和陆檐同时看见禾黍跌坐在床脚的地毯上,一只手扶着额头,看上去好像是晕了。
陆檐快步走过去,摘了口罩,揣兜里,蹲在他面前,抓起他扶着额头的那只手。
从空隙里,他看见禾黍额角破了一个小口,是撞到了坚硬的东西上磕出来的痕迹。
他蹙眉。
翻过身,就看见了一步之遥的小桌子,桌腿下有深色的凹陷,是移动过的痕迹。
陆檐转眸问任白:“任总监,禾黍家的医药箱在哪里?”
“啊?医药箱?”任白刚刚都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突然被叫,还有点茫然,“……禾总受伤了?”
他走过来,蹲下,抬手拨过禾黍的头发,就看见了伤口。
“我看见他起来想喝水的,走路是有点晃,没想到会撞到,”任白看着陆檐的脸道,说完站起来,往一个方向走,“还好我之前来过几次,知道他家的医药箱在哪里,不然,这大半夜的还得出去,要是再被拍到,估计等禾总明天酒醒了,天都要塌了。”
陆檐看着禾黍。
禾黍的状态有点不好,迷离着眼睛,似乎认不清他是谁,但仍蹙着眉仔细辨认。
猫从一边跑了过来,朝陆檐喵喵叫,好像在让他离开。
怪护主的,有点像A+,他用来吓唬禾黍的狸猫,小小的一只。
陆檐盯着那只狸花猫,问任白:“这猫……是他捡的还是买的?
“捡的,就在小区里。”
任白走过来,打开医药箱从里面拿出酒精,打开,用棉签蘸了点儿,然后把棉签递给了陆檐,“捡的时候它被丢在垃圾桶里,全身上下脏兮兮的,差点就活不了了。”
陆檐接过去,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禾黍的伤口上。
任白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但还是坚持把前因后果讲完了,他道:“禾总带着它去了医院,好不容易救活的,他可宝贝着呢,前段时间一直被谢染养着,但谢染照顾不好,他就接回来了。”
“喵。”猫又叫了一声。
陆檐瞥了它一眼,任白垂头抬手摸了它一把,道:“乖,你爸爸的头伤了,这位哥哥在给他消毒。”
陆檐忍不住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任总这么有意思,它听得懂吗?”
任白:“我没事瞎玩呢。”
陆檐没说话了,禾黍头上的伤口不大,酒精把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他需要再来一遍清洗。
持续冰冷且刺痛的感觉,刺激了禾黍麻痹的大脑神经,他蹙着眉越发觉得疼痛,渐渐从恍惚不清的梦境中挣脱,睁开了眼。
“清醒了?”陆檐问。
禾黍:“……”
那一瞬间,他完全愣怔住了。
陆檐与林拓纠缠的身影,以及那个“上”字,还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他想过了无数种陆檐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可又在转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精抑制了他大脑的思考,他只能看着他,机械似的问:“你怎么在这儿?林拓呢?”
“她走了,我过来看看你。”陆檐边说,边把棉签丢掉,重新取了一支,倒了点酒精,接着消毒,“这伤得处理一下。”
禾黍轻蹙了一下眉,猫不轻不重地在他腿上踩了一脚,他垂头看了它一眼,耳边就听任白略带尴尬地说:“那个,禾总,既然陆檐在这儿,那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站起就走,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样子。
卧室的门被关上了,屋子里,只有他和陆檐两个人了。
偶尔传来猫叫。
陆檐的动作很轻,他却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