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陆檐咽下生煎包,他想他和陆一鸣的事情又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以一个坦然接受的平静面容,道,“陆一鸣,他就是个混蛋,从小就觉得我没用,只会惹祸,还经常骂我是废物,给我报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兴趣班,我一个都不想上,后来他觉得太烧钱了就都退了,他希望我成龙,但我只是条长虫,我去演戏只是不希望自己一事无成而已……”
他错了,提起陆一鸣,就忍不住烦躁起来,沉默了片刻,带着怒气,“算了,我不想说他了,反正我在他面前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禾黍怔怔地看着他。
陆一鸣的确给陆檐带来的伤害不小,他这么努力,是想摆脱长虫的帽子,也希望得到父亲认可。
他抬手拍了拍陆檐的肩膀,声音沉下来,“别这么说,你已经很努力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拿到这个角色……我那个话剧朋友还在忙,暂时没给我回电话,你再等等。”
不提陆一鸣,陆檐的心情好了很多,叹口气,望着虚空,道:“等他打电话再说吧,我觉得有了他的帮助,说不定我会就此飞黄腾达哦。”
禾黍笑了笑,“嗯。”
他吃完剩下的油条,一口气将豆浆喝完,将垃圾丢进了垃圾桶里,站起身,进卫生间洗了脸出来,走到床边翻出了《夏日甜心》的剧本。
《鸣》再不需要过多的排练,一是因为要保持嗓子不受损,二是要保持好的心态,直到录制结束。越排练可能会越紧张。
剧本上面有很多标注的地方,例如凸显角色性格的台词,一些能够塑造人物的心理。哦,他还写了一份五千字的人物解析,就压在剧本下面。
商若笈是个高冷的学生会会长,人际关系原本是复杂的,但因为性格使然,变得很简单,和男主是同宿舍的舍友。女主一开始是追求他的,他前期的戏份会比较多,也是有这一部分的原因。
禾黍本身的气质太过扎眼,出镜会吸走一部分观众的目光,在这行做了很多年的导演,依旧会选择他,说明这部电影的男主,必定是个比他还耀眼的人。
翻了几页,他就昏昏欲睡,之前都研究得差不多了,剧本实在是让他提不起兴趣。
不知道陆檐是怎么做到看了那么久都不困的?
他把剧本放下,余光就看见陆檐往自己的床边走。
“要睡了?”禾黍抬眸问。
陆檐在床边坐下来,一条腿搭在床上,一只手拉过被子,“我先睡会儿吧,吃中午饭叫我。”
他躺了下来,面对着天花板,闭上了眼。
今早的状态实在不适合闲聊。他相比平时话少了很多,也虚弱很多,酒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
此刻他只感觉到一片昏沉,蝉尖锐的叫声都变成了催眠曲,他迷迷糊糊中,嘟囔了一声:“晚安。”
声音很轻。
禾黍看着他,只过了片刻笑了笑。
他觉得陆檐真的是个小孩子,吃了就睡。
本来还想让他对这部电影男主的外观做一个猜想的,陆檐睡了就只能等一会儿了。
过了很久,他也躺了下去,起的有点早,需要补觉。
禾黍一觉睡到中午十一点,起来的时候,对面床上的陆檐并没有醒过来。他依旧平躺在床上,其间不知道有没有换过姿势,先前发白的面容,泛上了一层微微的红。
脸色终于有了变化,禾黍觉得安心,他没叫醒他,也没打算出去吃饭。
禾黍伸伸懒腰,起身走过去,站在床边垂眸看着他。
陆檐似乎有点热,额头有轻微的汗湿。
禾黍微微俯身,拇指擦了一下陆檐额角的汗,睡在床上的人,毫无察觉。
陆檐睡得很沉,很香,看起来应该没那么难受了。
禾黍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脑,写第二期节目的参赛曲目。
第一期录制迫在眉睫,每两个星期一期节目,他必须得未雨绸缪,纵使失去了夺得冠军的机会,每场比赛他都需要认真对待。
蝉在热浪中拼命地嘶喊,房间里的温度直线攀升,沙发就变成了热炉,他绞尽脑汁,只写了一句话就热得坐不住了。
陆檐就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的。
他闹出的动静挺大。
禾黍抬眸看过去。
就见陆檐先是伸出胳膊喊了一声,然后踢了一脚被子,坐起来,抓了几下头发,带着起床的沙哑感慨道:“睡得真爽,好多年都没睡这么香了觉得,就是有点热。”
禾黍看着他,陆檐的头发睡得有点炸,他抬手把那缕炸起来的头发按下去。
禾黍问他:“饿吗?”
“……不太饿。”陆檐扫他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朝沙发这边走,“好热啊,我头上出了一层汗,你干吗呢?”
“写第二期的曲子呢。”
禾黍讲完视线回到电脑上,盯着写好的一句话,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被打断了,并且再也找不回之前的灵感了。
他蹙起了眉。
旁边的沙发感觉一沉,陆檐的声音响在耳边,“你怎么不写了?写不出来了?”
废话。
禾黍转过头,淡淡道:“是啊,你一来灵感全没了。”
“怪我了?”陆檐觉得他很无辜,放下手,坐直了,“是你自己写不出来的。”
禾黍把头转回去,鼠标依然停在屏幕上的某个地方闪动,他努力想了半天,一个字也没想出来,于是关闭了电脑。
陆檐:“你又不写了?”
“写不出来了,”禾黍道,“我也不太饿,我问你个问题。”
陆檐侧靠在沙发背上,右手撑着头,“问。”
“先等会儿,”禾黍起身将剧本拿过来,递给陆檐,“你觉得男主的外观形象是什么样的?商若笈呢?”
陆檐捏着厚厚的纸张,垂头扫了眼封面,“你就这么轻易把剧本给我看啊?”
禾黍坦然道:“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陆檐眨眨眼,一个茫然而诧异的眼神,看向禾黍,几秒钟后道:“说得也是,那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