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微凉，杜佳怡吸了吸鼻子，才发现昨晚自己累得连被子都没来得及盖，就睡着了。

这不，凌晨就给冻醒了。

起身看向窗外，天边正泛着朦朦白光，凉风徐来，吹得头脑一片清明。

杜佳怡走到阳台，看着还在沉睡的都市，莫名地怀念。好似迟暮的老人，回想自己漫长而又短暂的一生。

从最初的清纯，到风光乍起，五彩斑斓而又混乱，再到平静无风的湖面，不染一丝尘埃，却把天地万物都印在心间…

不小心打个喷嚏，将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杜佳怡转身披上外套，自嘲老态龙钟，却又十分不舍这难得的清平。便站在卧室窗前，久久凝视着远方的天际线。

朝阳不知不觉探出了身子，释放着温暖的橙光。

杜佳怡猛然想起老伯送的木雕，翻了出来，在手中来回揣摩。

为了不辜负这难得静谧的清晨，她决定出门溜达溜达。

路上没什么行人，街道难得的安宁，偶尔有一两个晨练的从身边晃过。公园里，三两位老人打着太极。

“老板，两根油条。”杜佳怡随意坐在一张小方凳上，看着老板忙里忙外的收拾。

“喝！您来得真够早，我这油都还没开锅呢。您稍等啊。”操着东北口音的老板，转身端来一口大油锅，点上旺火，让它自个烧着。麻利地铺开几张桌子，撩水洗净手，便摆上食材。

许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等待，杜佳怡抬头望向天空，心中多了一份悠然。

“现在的年轻人忙的很，很少会坐着吃早餐啦！”老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探了探油温，三两下甩出一坨面，做起油条。

只见他手法纯熟，一摁一推，再用筷子一分。拎下油锅，哗啦哗啦地就炸出了油条。

“这么说来，我算是稀客？”杜佳怡半开玩笑。

“算！那必须得算！”话音刚落，又一根油条下了锅，声音清脆。

“想起我们年轻那会儿，可没有懒觉这一说，谁家不是大清早，厨房就冒着烟，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吃了早餐，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老板习惯性地擦了擦手，“那时候，家味可浓。”

“老板，再来两根油条。”杜佳怡绷直两根手指，“今早，您就陪我一起吃早饭吧。我请客。”

老板一愣，拽着围裙看着她，转身从保温桶里，掏出两杯微烫的豆浆，“那这豆浆，我请！”

“好！”杜佳怡见他表情严肃，不好拒绝。

“我看你年纪不算小，成家了没啊？”

杜佳怡一愣，笑着说，“工作太忙，没时间考虑这些。”

“傻丫头，工作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哪能本末倒置。”

“是，您说得对。”杜佳怡不打算深谈，匆匆结束话题。

人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本能地需要家庭，需要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而这本能于她，在今日越发地强烈起来。

谁不想和心爱的人厮守一生呢？

怪只怪，自己没那冲破重重阻碍的能力罢了。

“有些事儿，心态转了，也就不算个事儿了。”老板的话，像阳光一样，瞬间区散了内心的重重顾虑。

杜佳怡反复琢磨着他话中的深意。

“老板儿～五根油条～”

天越来越亮，人群开始流动，老板一天的生意，正式开张了。

“诶～马上就来。”他回头看着杜佳怡，“今天，由你作我的第一名客人，真是太好了。”

杜佳怡有些冲动，脱口而出，“那我以后…”却被老板打住，“你我若只有这一餐的缘分，也是好的，何必强求许多。”说完，自个忙开了。

杜佳怡望着他的背影，清明洒脱，莫名觉得耀眼。相比之下，自己却被数不清的条例束缚着，动弹不得。

留下早餐的钱，杜佳怡默默离开。如同老板所说，缘来缘去，强求无益。

正发呆入神，电话突然乍起，吓了一跳。捡起一看，竟是嫂子。

“早…”刚开了个口，耳朵就被轰炸。

“哎哟，贵宾。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一声！”杜佳怡正要辩解，刘雅韵压根不给她任何机会。

“你说你，出去陪个训，有必要搞得这么轰轰烈烈的？！我可是在国内久仰你大名，就盼着英雄归来呢！”

“嫂子，你别急，听我慢慢说。”杜佳怡把电话离远了些。

“我还不急！你说你多大个人了，跑去打架！！你几岁啊！芳龄几何啊！！”

巴拉巴拉。

“说吧！”刘雅韵一副坦白从宽的语气。

“说什么？”杜佳怡听得满头雾水。

“说你打人时的想法啊！”

“…打人的时候，能有什么想法？”这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

“打得很爽？特别舒心是吧？诶，你平时练的空手道用得上么？还是用的三八拳？……”又巴拉巴拉

杜佳怡听得直想挂电话。这大清早打来的电话，纯八卦。

“问你呢！又不吭声！”刘雅韵一个人说累了，开始找茬。

为了满足她的好奇心，杜佳怡只好专门为她描绘了一幅行云流水的武侠动作片。什么螳螂捕蝉拳，横扫千军腿……

总之，把听客讲得直乐，才算完。

听客笑完了，却来句，“骗谁呢！”

杜佳怡内心送她一记白眼。

“…这次收获不小吧？改变这么大。”刘雅韵还是第一次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废话。

杜佳怡一愣，变了么…好像是变了。

“说正经的，你这老没个工作，终究不是个事儿。要不到你哥这儿来，就当帮帮忙，打发打发时间？”嫂子问得小心翼翼。

杜佳怡附和到，“确实不能老这么闲着…”

“那正好，你哥这…”刘雅韵音调不自然地抬高。

“嫂子，我打算创业。”没等她说完，杜佳怡直接抛出了一记炸弹。

对方吓得不轻，缓了一会儿才说，“…也好…嗯，挺好。具体怎么打算的？看我们能帮点什么？”

“具体的还在调研，等有了好的商业规划，立马通知你们。”

“也行，那…我们等你好消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我们一定支持！”

杜佳怡又跟她瞎掰了一会儿，挂掉电话，此时阳光已变得刺眼，“已经，不得不改变了…”

走在闹热的大街小巷，本是考察这个城市的商业业态，现在，杜佳怡打算用双脚来体验这个城市，即便会花很多的时间。

一个城市的繁忙，往往体现在居民步伐的速率。而节奏的快慢，也从侧面，显露着此人内心的焦虑程度。杜佳怡像是一叶慢舟，逆着人流同行。

小腿有些酸疼，便找了个水吧坐下。空间不大，半米开外，旁桌坐着两位都市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