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口嫡庶,不敬先夫人,此为三错。”
沈灼华每说一句,沈年珠的脸色便沉一分。
“我罚你,你可认?”沈灼华冷声道。
沈灼华之前从未插手沈年珠教养之事,最多嘴上训斥两句,想着她至多不过是娇蛮,今日却已经开始污蔑手足,可想而知林氏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
桃夭叫人拉出沈年珠的手,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一礼:“家规在上,少主命令,望四姑娘见谅。”
话音刚落,戒尺便落在沈年珠手心。
沈年珠出嫁在即,沈灼华此番除了震慑林氏,还想磨磨沈年珠的性子。
霍家可不是什么福地洞天,婆母嫂嫂,哪个不能压新媳妇一头。
打了十下,沈年珠的眼泪险些没落下来,却依旧不低头。
沈灼华望了眼林氏,“夫人手下奴仆忒不知礼数,我便僭越为您料理了。”
她没再多费口舌,给桃夭使了个眼色,就带着沈文熙出了林氏的院子。
屋内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气还没理顺,桃夭便着人将那嬷嬷带到外头打板子。
偏还往嘴里塞了布,那嬷嬷喊破喉咙也没多大声响。
林氏死死盯着沈灼华离去的背影,袖口里的手紧紧握着。
檀园里,沈文熙重新梳妆换衣后,才来沈灼华面前道谢。
“我不可能时时护着你,你以后作何打算?”
沈文熙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今日她借着沈灼华回门,这才故意没顺着沈年珠的心意,二人起了争执。林氏本就因为她拒了婚事而不满,新仇旧怨在今天一起算。
她能借沈灼华的势压林氏一次,可沈灼华终究不在丞相府住。
她的处境向来艰难,如今因着婚事,往后只会更难。
沈灼华看出沈年珠眼底的思绪,知道是时候了。
便拉过沈年珠的手,温声道:“你是想出人头地,还是想被林氏随意打发,嫁一门不甚好的婚事?”
沈年珠抬眸沉思良久,眼里有些希冀:“三姐姐,我自是想出人头地的,我想让我阿娘入族谱,想为她报仇。”
沈灼华愣了下。
最终定了定心神,这才郑重地开口:“我可以送你去做皇后,你可愿?”
沈文熙满目不可置信,皇后之位,她如何攀得上!
内屋只有两人在,气氛凝重,叫沈文熙不敢喘气。
沈灼华收回手,拂了拂袖,慢条斯理道:“你是个聪明人,若实在不想困在宫中,我便另挑选人去。”
说罢,起身便要离开。
还没迈出两步,便听见身后的人开口道:“我若去了,三姐姐可能护住我?”
沈灼华微怔,但转瞬便明白她的意思。
沈文熙归根到底是个庶女,手下又没有能干的人,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得先保命,才能谈别的。
沈灼华对上她的眼眸,认真道:“我在宫中十年,自然能。”
如今的太后与她交好,主管宫中事务的尚宫局也是丹翠做主,更何论其他零零散散的人。
沈文熙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妹妹愿为姐姐效力。”
沈灼华思虑周全,掌管着沈氏半数事务,自少时起便当做继承人培养,一举一动都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万没有做不利于沈氏的事,既选中她,定是有自己的谋划。
反正日子已经艰难到这种地步,她放手一搏又如何。
沈灼华盯着沈文熙半晌,缓缓道:“一月后的选秀,便是你入宫之时。”
沈文熙点头。
沈灼华却话锋一转:“我只说一句话。”
“情之一字,唯有愚者,才会深陷其中,不可救药。”
言尽于此,沈灼华是要沈文熙别对皇帝动心,安安分分坐稳皇后之位。
明霁在门外,听到的便是这番话。
他眸色深沉,最终还是退到院子里等沈灼华。
马上便是家宴的时间,屋内的两人相继出来。
沈文熙对着明霁微微福身,明霁点点头算是回应。
家宴膳毕,沈灼华又独自去沈净远的书房说话。
出来时,父女的脸色都不太好。
日暮时分,二人这才回了锦华堂。
只是,一路上,明霁一声不吭,听她谈话也心不在焉。
沈灼华惯会察言观色,却始终没想到明霁是受了什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