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话的指向性与攻击性并存,但在场包括祁刈在内的男性,还真没一个能跳出来辩驳个所以然。
孟月对自己的观点颇为自得,“管他是谁,反正你们都知道,他是个男的,和我们都说过话,这不就行了呗。”
李男不认同道:“这里面儿可不包括我。”
张宇也道:“还有我!我们又没在电梯待过,哪儿知道他是男是女。”
孟月也不计较,“没关系,你俩自行判断,这种事我一个人也扯不了谎。”
李玉鼓足勇气,“孟姐说得对,我们都听过那人的声音,确实是个男的。”
李男仍旧质疑:“就不能是戴了变声器吗?”
陈成翻了翻眼皮,显然是不赞成这突如其来的设想。
李闹笑道:“真以为柯南啊?同一空间用变声器?声音的质感都不一样,我劝你别异想天开。”
眼下,各有各的道理,没法达成一致便会无休止的争论下去。不过,所有人的发言即将告一段落,在这节骨眼上争强好胜也非明智之举,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
苏末向祁刈道:“说完了吗?”
祁刈冲他一笑:“差不多了,还有一个问题。”
苏末定定的等他说下去。
祁刈并未转开,“在电梯故障的大部分时间里,你和我站在一起,期间你身体难受,也没往旁边多走一步,特别是正后方。哪怕是我想扶你靠着墙休息会儿,你都坚决不肯。”
“还有这事?”孟月讶然。
“就好像,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里躺了一具尸体。”
也因此,苏末收获了齐刷刷的目光——那碧波无痕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细微但无法忽视的纹路。是祁刈使它存在。
苏末平平地道:“你在怀疑我?”
祁刈转开视线,“我的发言结束,有请我们的侦探。”
估计在苏末眼里,祁刈沦为了不可理喻,明明大多数时候,他俩都算得上和睦共处,苏末时不时还会赞同他的观点、帮他解围,临了,祁刈来了个翻脸不认人,换谁都会来气。
原来,想要引火烧身的不是别人,正是祁刈自己。
不过,大家也都对他另眼相看,毕竟站出来质疑侦探,需要不小的勇气。而苏末身为侦探和最后一个发言者,理应承担更严格的审视,因他的所作所为直接关系着侦探这个身份的可信度,以及“好人”要不要跟票。但反应到个人,基本处于观望,最多也就露出一点纳罕,没人敢冒风险支持一下祁刈。
一片静默之中,只有陈成勾了勾唇,竭力没有露出赞许。
“我不知道。”苏末给出了不卑不亢的回答。“我不否认,我不靠后,是因为我感觉到了异常,仅此而已。”
“什么异常?能说明白点吗?”陈成反问道。
“你可以理解为,我的腿有接触过尸体。”
还挺委婉。翻译一下就是:我踢到过他。
“你当时怎么不说?”李男问。
苏末沉默地看了看李男,声线压得很低,“那种情况下,我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如果因为我的一句话造成了混乱,并不明智。”
言下之意:我不说,是为你们着想。就跟口渴了就要喝水一样,都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道理。但用来类比杀人放火,有够偷换概念的。
祁刈都听笑了,“侦探,那种情况下,你低血糖都不是一件小事,何况一个倒在地上失去了任何反应能力的人?万一他还有生命体征,你不说,我们也不知道——”
“你的假设没有意义。”苏末说得面不改色,堪称情绪稳定界的楷模。
祁刈马上就要反问他怎么就没意义了?人都死了还叫没意义?
李闹赶在他前面发言道:“我觉得侦探说得有道理,总有人要死,至于死哪个,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孟月随即干咳了一声,以示提醒,毕竟李闹已经不止一次在扣分的雷池边徘徊不定了。
祁刈最怕这种,你跟他盘逻辑,他跟你谈游戏规则,根本不在一条思维线上。
祁刈只能另起话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顿了顿,“异常的?”
苏末坦然道:“整个电梯剧烈晃动的时候。”
“……”看来他是把苏末给得罪了,怎么简略怎么来,多一个字都不肯给。他只得按照自己的理解补充道:“是电梯下降,突然停住的时候吗?”
苏末不置可否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祁刈已经感受到“引火烧身”的后果了。不过,越是这时候,越是带了点笑意,把“问心无愧”四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好在,听不下去的不止他一个,陈成问得直接:“侦探,你是不是也该讲讲你的分析判断,毕竟你是侦探,是我们指路的明灯。如果连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那这第一轮投票,我们这些人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