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确认了这点,祁刈便可问出更多问题。
而苏末虽埋头查看,却能赶在他之前说道:“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什、什么?”祁刈恍惚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被闯进视野的手机吸引了全部注意,“你有手机?”是因为侦探的身份,还是他本来就有,祁刈很想知道。
苏末垂下视线,定格在自己手中,然后抬眼道:“你可以翻一翻你身上。”
“我早就检查过了!”祁刈满口回应着,已经起身翻起了衣裤,结果就着一手插兜的姿势,当场愣住。
苏末微漠地一摇头,换了个位子,改查死者姿态诡异的双手。
祁刈从休闲裤的一侧兜里拿出一部智能手机,点亮了屏幕,一瞬间,一股陌生的气流迎面吹来,他本能地一抬头,只见原本向下流动的编码薄膜,改了方向,朝上加速流动起来。
“这是……”他有太多的疑问堵在喉咙口,以致于哪一个都没能问出口。
苏末就跟后脑勺长了眼似的,“这里的时间,回到了我们发现尸体的那一刻。”
随着他话音落下,向上流动的编码定格不动了。
本来祁刈是没把这游戏放在眼里的,如今却像个误入丛林,不小心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无知少年,但又碍于颜面,无法承认这点。
两人一上一下隔着一步之距对望着,也跟随编码薄膜一起静止了。
作为侦探,苏末友善地提醒道:“你还有五分钟。如果我是你,我会抓紧时间确认死者的状况,而不是执着于跟案件无关的事情。”
祁刈立即凑到他跟前,蹲下了身,一边检查尸身一边道:“你有什么发现?”
苏末轻微地一皱眉,大概是对他越俎代庖的问话方式感到不快,毕竟这种话最该由侦探来问。
祁刈有所感应,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交流交流案情,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不问。”
苏末盯了他一眼,转开视线,仿佛对一具尸身的兴趣要远大于对他这个活人,但是一开口又令人摸不着头脑——
“谢谢。”他说。
“……”祁刈一个趔趄,差点压在尸身上。
这也太冷不防了!祁刈满含复杂地看着苏末,折服于这人不按常理出牌的交流方式。
“谢……什么?我还没发现重要线索。”
苏末冷看他一眼,平直的唇角和眉宇,呈现出懒怠的静默。
祁刈也很希望自己能说点什么,但又怕哪句话说得不对招致了对方的反感。
好在苏末低头看了眼手机,岔开了话题,“还有三分钟。”
祁刈也就顾不得这许多,本着边走边看的思维模式,打算先完成现阶段的任务再纠结其他。可是心里又总不安宁,因为并不知晓接下来还有没有这样的“法外之地”,允许他在不扣分的前提下与别的玩家沟通案情以外的问题。
这游戏真的很奇怪,你说它草率吧,它能为了公平起见,安排玩家依次进场检查尸体,且为了还原案发现场,设置时光倒流的场景;可又缺失了许多必要环节,比如: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游戏分数,照理说,玩家的初始分数在游戏一开始就该交代清楚,这是一个游戏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当然,对于一个不征得玩家同意就强行获取玩家信息并不保护玩家隐私的游戏来说,对它有要求本身就很可笑。
思及此,祁刈忍不住要骂一句:“破游戏”!
很快,查看尸体的时间结束,电梯四个方位的编码薄膜重新向下流动起来。祁刈也被苏末请出了电梯,回到了电梯门外其他6位嫌疑人之中。
他走出几步,回头再看电梯门——仍维持着敞开的原状,但有一块发出灰蒙蒙光线、像大型LED的屏障立在门口,挡住了他的视线。外面的人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下一个进去的是物业李男。
在人情世故方面,祁刈自认不够敏感,但也不至于太过迟钝。他能感觉到,他一出来,其余几人在对他的态度上,或多或少的有了改变。但还是那句话,在没有完全弄清游戏规则以前,少说话、保持低调总归不会出错。
诡异的是,其他玩家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尤其是那个叫陈成的男人,话不多,但每个字都跟长了刺。起先,他以为自己想多了,现在发现,大概率是想少了。
陈成:“你严重超时了。”
挺好笑的,祁刈都不认为自己有超时,更何况还是“严重超时”。可如果他与之展开探讨,说不定就会触犯了游戏机制,导致扣分。因此,他把问题抛了回去:“有吗?”
陈成抱臂看着他,压低了也放轻了声道:“最多,五分钟。”
模棱两可的说辞,只在雷池边缘徘徊。一个狡猾的人。
李玉小声念叨:“五分钟……”
“不用这么严格吧?”不知出于解围,还是看陈成不顺眼,孟月说道。
谁知物业张宇也加入了进来,“我也觉得是有点久了……”说完干咳了两声,为自己解释道:“这么晚了,我还要回去交工呢……”
全场嗓门最洪亮的李闹说道:“你们可以走啊,可以放弃验尸。”
陈成的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