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阳光透过树叶洒落下来,本就寂静的山林多了一分幽远意境。
睡了一整晚山洞腰酸背痛的连瑜出去摘了些可食用的果子,两人一起吃了点儿便开始寻找出去的路。
萧无咎腿上许是摔着了,走路还有点一跛一跛的。
连瑜想搀扶他走路,却被一脸倔强的萧无咎躲开了。
连瑜只好耸了耸肩杵着根木棍走着山路小声哼起歌儿来:
“大王叫我来巡山,大王叫我来巡山哪,咿儿哟哦咿儿咿儿哟~
巡了南山我巡北山哪,咿儿哟哦咿儿咿儿哟~”(注1)
听着小皇帝的鬼哭狼嚎,萧无咎太阳穴青筋跳了跳。
“大王叫我来巡山哪,咿儿哟哦~”
这小子还唱上瘾了,萧无咎忍不了了。
还没等小皇帝继续“咿儿哟”,他就拿出一个果子堵住了小皇帝的嘴。
“陛下,请闭上您的尊口,前路未卜,不要浪费体力。”
连瑜眨了眨眼,脸颊一鼓,咔嚓咔嚓把果子吃完了。
看着眉目并无焦急之色一派悠闲的小皇帝,萧无咎略微疑惑,挑了挑眉:“怎么,陛下就不怕我们走不出这山里?”
连瑜干笑道:“朕对皇后有信心,以你的能力一定会带着朕平安回宫的!”
不知萧无咎听没听出来,他还着重强调了“带着朕”这三个字眼。
萧无咎注意力却在前半句,他眼睫微颤,这是第几次了?小皇帝就如此信任他?
在又绕过了一处主角必跳的绝壁深渊,躲过了一个狗熊兄弟冬眠的窝点,经过了一座万鬼哭嚎的乱葬岗后,他们总算走出了这深山老窝。
在看见一个十二三岁正在砍柴的少年时,连瑜眼睛一亮,连忙向前一步打招呼:“小兄弟?”
少年看见他们后,紧握着柴刀后退一步,眼神警惕地询问:“你们是谁?怎么会从山里出来?”
“小兄弟莫怕,我们是好人。”
连瑜刚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哪个坏人会明牌?
他只好硬着头皮编:“是这样,我们兄弟二人在外游学,不料前日遇到几个歹徒,匆忙之中无路可逃,只得躲入深山,山路崎岖难行,今日才走出密林深谷。敢问小兄弟这是何地?”
“这里是五丰村的地界。”
连瑜得寸进尺:“天色已晚,不知小兄弟可否让我们借住一宿?”
“这……”少年有些犹豫,他爷说了人不可貌相,这两个人长得像好人,万一芯子里是个坏的,故意骗他呢?
见他迟疑,连瑜悄悄拽了拽萧无咎的衣摆。
萧无咎会意,适时闷哼了一声,眼睛闭了闭,身形眼看不稳。
连瑜连忙搀住萧无咎,急切道:“哥你没事吧?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少年讶然:“你哥他,他这是怎么了?”
连瑜微微低头挤了挤眼睛,没挤出来泪花,只好顶着鳄鱼的眼泪,哽咽道:
“我哥他为了保护我摔伤了手和腿,再得不到救治,恐怕我哥就成了废人一个了!”
萧无咎:“……”这倒不至于。
“算了,你们跟我来吧,我家就在山脚下。”
朴实善良的少年最终还是于心不忍,背上小半梱柴,把他们带回了家。
连瑜扶着萧无咎跟在后头,悄悄给自家皇后比了个大拇指,用气音道:“演得不错!”
众人赶在夜色完全昏暗前进了村落。
少年的家在村东头,还没到家,隔壁院门口嗑瓜子的大婶看见他们就喊出了声:“老苕!苕伢回来了!”
“苕伢?”连瑜讶异地唤了声。
“我爷爷人老实,村里人给我爷取了外号老苕,我爹是新苕,我就叫苕伢。”
苕伢这么说着,见他爷爷推开院门,忙迎了上去。
老苕身材干瘦面容枯老,他人老眼睛却不花,他看连瑜两人眼神清正,心知不是歹人,便做主收留了他们。
得知有人受了伤便把家里备的草药拿了出来,让他们先用着,还把苕伢的屋子腾出来给连瑜二人住。
回屋给萧无咎换药的时候,连瑜才发现萧无咎身上的鲜血又流了出来,整个布料都快被浸湿了。
连瑜一惊:“合着你那会虚弱的模样不是演的啊?伤口裂开了你咋不说呢?”
萧无咎暼了他一眼,道:“和陛下说了,臣就不疼了?”
连瑜思考了下:“说的也是。”
他沿着边缘一点点揭开伤处布料,入目一片血肉模糊。
连瑜看得呲牙咧嘴。
正在皮肉分离的萧无咎面不改色。
连瑜费力揭开后,禁不住真心实意地说道:“大哥你是条真汉子,是真能忍啊。”
换药完毕,苕伢敲门叫他俩去堂屋吃饭。
堂屋里点了一盏灯,勉强能看清桌边老苕一家子和桌上放的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