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只怕太太怜惜,不肯全力以赴!”
纵使死到临头,阿怜亦要逞口舌之快。她故作狂妄地解开亵衣,将将露出绣着粉荷的肚兜。
甄遥深眸暗瞟,无意窥得满目春。
“你费尽心机来到苏府,难道只为与我一场欢好?”
闻声,阿怜眼底含情地仰视着她,素手缓缓抚上自己肖想已久的秀颜。
“太太生的极美,令人见之难忘。阿怜自以为非俗人,没想到遇上太太这等神女,竟也成了痴儿。”
然而阿怜宛如情人的低喃,并未打动甄遥丝毫。
“是吗?可你是有孕在身的姨娘,我却是无所出的守节主母。阿怜,我们天然敌对。”
“太太——”
原来在苏太太心里,她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阿怜肺腑骤然酸楚。
可甄遥的话也没错,谁会轻易相信一个外来妾。没准儿前脚刚碰了她,后脚紧跟着便是栽赃陷害。
“盖上丝被吧,我对你不感兴趣!”说着甄遥就要从她身上翻下来。
“太太当真如此狠心,一而再再而三地玩弄妾身。”
阿怜不甘心地抱住她,根本不给对方挣脱的机会。
霎时暖香在怀,一片温玉幽芳。
“你疯了!”
“妾身清醒得很,常言道春宵苦短,太太何须纠结。”
日思夜想的温存就在眼前,阿怜委实顾不得其他,现在她只想百无禁忌地顺意一回。
只是柔滑的肌肤突然刺痛,一双黑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打量。
“你究竟从哪里来?”怎么会如此魅惑近妖!
阿怜蓦然怔住,而后紧抿着红唇道:“……江南。”
“我去过江南,但没遇见一个似你这般的女子。”
甄遥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腰窝,激的身下人猛地发痒。
“我们果真有缘,这不老天就让咱们相识了。”
阿怜气息微喘,细长的手臂不自控地托住甄遥的脊背。香软在怀,她全然没留意对方的前半句。
“阿怜,做我的妾,不比做苏老爷的妾!”甄遥神情模糊难辨。
“太太人美心善,岂是那死鬼能比的。这种节骨眼儿,提他作甚!”
阿怜热切地拥紧甄遥,彼此密丝合缝,再古板正经的人也经不起这等考验。
好一个了不得的贱妾,甄遥顿时香汗淋漓,头一次无促到默念佛经。
交颈而卧,逼仄滚烫。
“阿怜,松手!”
有些事,不能将错就错。
甄遥的话,阿怜根本不放在心上,毕竟都到这时候了。哪知就在她准备吻上对方的耳垂时,双手猛地被压制在双颊。
“太太用这么大的劲儿干吗,难不成非要如此才过瘾——”
“闭嘴!”
面对甄遥极为强大的克制力,阿怜羞恨交加到浑身颤栗。天知道,她从未这般没皮没脸地自荐枕席。
反正已经躺在砧板上了,屠夫的刀不下也得下!
因此她眼眶泛红,嗓音格外沙哑道:“太太只知我色胆包天,却不晓得我只是碰见你才如此狂浪。阖府皆言太太会做人,要我说你与其热脸讨旁人的好,不如今夜成全妹妹吧!”
“好一张能言善道的巧嘴,那你要我如何成全?”甄遥目不转睛地攥住她的细指。
阿怜羽睫飞颤,四肢如藤蔓一样缠绕住对方。
“全凭太太处置!”
阿怜话音未落,甄遥心底猛地燃起无名愤怒。
“你是习以为常地这样讨好于人吗?”
言毕,甄遥奋力摆脱对方的钳制,神情冷漠地将她堵在榻内。
“太太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嫌弃阿怜浮萍久飘……”
罢了,有些事需点到为止!
阿怜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再过三日她就得行动,届时陈容亦会派人入府接应。真到了那天,她与苏太太只会渐行渐远。
甄遥背身以对,她其实有些心疼对方,但有些反应就快要掩饰不住了,所以她不得不狠下心来。
“没错,如果不是你有孕在身,就凭你焉能入我内室!”
甄遥话音未落,气氛骤寂,一瞬间阿怜就连呼吸都竭力压低。
到底该怎么办,她就是低贱卑微啊!
涩泪在眶中疯狂打转儿,可自尊和骄傲终是不许盈珠溅落。
与此同时,甄遥情不自禁地侧眸,余光借着帐缝月华轻落在那微抖的薄肩上。
回首匆匆,不过几日她的心已开始不受控。
可惜造化弄人,她们注定擦肩而过。
只是阿怜以为的嫌恶,却是疏离冰封下的格外宽容。
两颗满心,各自在无眠的静夜里放空。
更声乍响,子时倏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