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怜很不理解,要知道她们暗莺舵就是打听到苏府财大气粗,这才密谋成事的。眼下听陈舵主这意思,就是小捞一笔后快速闪人。
陈容地位高,素来说一不二,对这些属下们更无半分耐心。因此她毫不客气地冷笑,继而厉声喝斥:“多做事,少问话。来之前咱们的探路莺没打听清楚,不晓得此乃西山土匪的老巢。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这苏府是头明晃晃的大肥羊,咱们远隔千里都惦记,更何况他们呢!”
阿怜立即慌了神,一想到孤苦伶仃的苏太太更不知所措了。原本她想要多打探些情报,可当她望着陈容那张森寒的面孔时,只得逼迫自己迅速镇定下来。
“属下知道了。”
“见好就收,咱们没必要同那群土匪硬碰硬。再说了,你知道我最是疼你,来日大功告成我可以带你入京都。”
如果没来苏府,没遇到苏太太之前,阿怜听到这样的话,或许会有一丢丢纠结。可现在她恨不得早日脱离暗莺舵,毕竟这里同样吃人不吐骨头!
“谢陈舵主美意,阿怜自当拼尽全力。”
她眉眼盈盈,看的陈容没由来地晃神:“阿怜,你的身子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否则等来日入京都便不值钱了!”
对方嗓音难掩一丝淫邪,阿怜异常敏感地感知到了。只是苦于无法翻脸,依旧伏低做小地嫣笑:“属下明白!”
“喏,这是此番要物清单。四五天后咱们的人安插入府,届时子夜苏府后门自有马车等你……”
二人一阵密谋,阿怜快速收下清单,而后藏在胸口处匆匆离开了。
她走了好长时间,陈容犹在遐想联翩。这个阿怜当真是个妙人,若非在众人面前伪饰,她早就对其势在必得了。可谁让她成立这个暗莺舵,初衷就是为了帮扶天下孤弱女子。
只不过时间久了,人很容易忘记初心,她都开始觊觎自己的属下了。此事必须做的隐秘些,绝不能被其他成员知晓!
掌中之物,在劫难逃。
如此想入非非,以至于狡诈奸猾的陈容头一次中计。狂妄到没做任何提防的她,压根没有意识到身后来人。直到蒙汗药糊住脸,她才有所反应。
*
另一边,阿怜人刚到轿子边就见苏太太也回来了。
“盘饺卖光了,我吩咐青儿去另一家买了,这是素子鸡你赶快趁热吃!”
甄遥额头细汗密布,想来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难得这般辛劳。一时间,阿怜破天荒地语带感激:“太太你人真好,咱们一起吃——”
“不必,你养胎多吃些,等盘饺来了咱们就回去。阿怜,丑话说前头,你我之间断无下一次了!”
甄遥实在不想理会她,索性闭目养神。
然而彼时阿怜吃的贼香,狭窄的车厢内充斥着素子鸡的味道。
“吃东西就吃东西,不要发出多余的声音!”甄遥霍然睁开双眼,怒不可遏地瞪着她。
可阿怜即便满嘴流油,吃相一塌糊涂,仍呲牙狡辩:“太太好凶,我没有砸吧嘴。”
“没人说你砸吧嘴,而是劝你不要在吃东西时唏嘘感慨。”
“呵呵,我就爱边吃边叹息!”
阿怜饶有兴致地瞄着她,忽然恶狠狠地咬了口食物,抬眸慢条斯理地咀嚼。
四目相对的一刹,甄遥觉得对方不是在吃素子鸡,而是在吃她。
“随你!”
“太太帮我擦擦嘴,油快溅到胸口了。”阿怜粉舌微微刮蹭嘴角。
“休想!”
怎奈嘴上尽管很严厉,但于心终究是不忍。甄遥皱眉默默掏出自己的锦帕,硬着头皮给她缓缓擦拭。
“呃,太太……”
阿怜语调吟长,听的甄遥浑身骤起鸡皮疙瘩。既如此,她索性将锦帕一把丢到对方脸上。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
“我嘴里含着吃食,你擦得又慢悠悠的,我哪能管住自己的声音。”
至此,阿怜所有的感动倏然消散,谁让这个苏太太实属欠调教!
二人不由得大眼瞪小眼,恰在此时青儿终于顺利买回来了盘饺。可阿怜早没胃口了,她撇嘴收回视线,一脸的不高兴。
“别人辛辛苦苦给你买回来,即便不会说‘谢谢’两个字,那也不该如此凉薄无情。”
“我对谁无情了,又对谁凉薄了?”阿怜直勾勾地凝着她。
甄遥竭力避开注目,不想再争辩下去:“你表情这么难看,青儿肯定会伤心。”
“那有没有可能,我的臭脸是摆给你的!”
“你——”
话未出口,两人蓦然抵近。咫尺之遥,阿怜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幽香。
“常言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倘若太太肯对我好一点,没准儿将来我会以国士相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