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岁月如同无尽的银河,数不清的记忆像星子一样漂浮在无穷无尽的虚空之中。
云无囿闭着眼睛,忽然听见了一滴眼泪坠落在时间里的声音。
与那些遥远的低语不同,激起了一串鲜活而痛楚的涟漪。
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
云无囿的身影划作一道流星,猛地撞入了那涟漪泛起的地方。
······
“松开嘴!”天子狼狈地晃着胳膊。
裴怜尘死死咬着他拿酒壶的手臂。
“你是狗吗?!”赵暄骂他,举起另一只手给了他脸侧一拳。
裴怜尘却不松口,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俨然不咬一块肉下来决不罢休。
宫殿中蓦地起了一阵狂风。
不等两人反应,数道风刃瞬间卷向了赵暄。
赵暄身为皇子自然有些武艺傍身,猛地甩开了裴怜尘闪身躲开。
裴怜尘也被风刃卷起的余威刮得站立不稳,摇摇晃晃地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左脚绊到右脚失去了平衡,而后跌进了一个久违的怀抱。
赵暄捂着淌血的手臂转头看过来,看见先前枯如朽木腐草一般的裴怜尘,而今唇上沾满鲜艳的血色,背靠在一个雪白的、云雾一样缥缈的怀抱里,眼中沁着幽微的、萤火般的光,神色似乎是茫然,也似乎是劫后余生的惊喜,又带着几分些孩子般天真的、恃宠而骄的嗔怪,仿佛在悄悄说你怎么来得这样晚、我已等你许久了。
不能平息的大风卷动着他散开的长发和衣摆,他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反而像是传说中衣带当风的仙人,又像是从九幽黄泉里爬出来的、勾人心魂的美艳厉鬼。
叫赵暄不由自主地,有一瞬间深深地失神。
原来裴怜尘爱一个人时,是这样动人心魄的漂亮。
赵暄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这一刻,平生头一遭——怦然心动。
不是对裴怜尘这个人,而是对他眼睛里那深深的眷恋与爱慕。
多好看、多美妙啊。
若是自己不同皇兄抢别的东西,只抢来这样一颗心,如今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
但赵暄很快地回过神来,那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只是有一些小小的好奇和惋惜罢了。
“你是何人?”自己的宫殿中平白无故出现一个陌生人,外面的层层守卫竟然都没有察觉,赵暄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但他还算冷静,只是悄悄地将手伸向了腰间的玉牌——那是他与手下修士联络的玉符。
风忽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玉符中没有任何回音,赵暄终于想起来仔细看上一眼裴怜尘身后那个高大的、白色的云雾一样的人。
“别白费力气。”云无囿说,“你已入我阵中。”
裴怜尘的神思这个时候才一点点落回来,欣喜地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眼云无囿,没想到他刚一动,一只大手就摁在了他额上,说:“回来。”
一缕淡蓝色的微光从裴怜尘眉心钻出,没入了云无囿腕上的混元镯中。
裴怜尘跌落在一片柔软的空茫中。
这个地方他曾经呆了十几年,很是熟悉。
“阿驰?——”裴怜尘试着呼唤外头的人,原本这镯子是可以里外相通的,只是不知为何,这次却不行了。
裴怜尘在空茫中兜了几圈,释出一些魂力探知边界,终于意识到,是云无囿刻意封闭了镯子内外的灵流通路。他在外面如何了?裴怜尘不禁十分着急。
裴怜尘如今的魂魄离开躯体的那一瞬,他过去的身体就栽倒了下去,被云无囿牢牢接住,横抱了起来。
“床榻在哪儿?”云无囿问赵暄。
赵暄盯着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看了一会儿,隐约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似乎比自己认识的修士都要强,明白自己这回孤立无援,于是果断地带路。
云无囿将裴怜尘的身体放在了榻上,仔细地替他将口中的鲜血清理干净、把散乱的衣衫和头发捋整齐,摆成了安睡的姿态,才转身看向赵暄。
“你要什么?”赵暄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意,决定试着笼络他,“这天底下任何你想要的,尽管说来听听。”
“我原本只是要来将他带回去。”云无囿走向赵暄,“但现在,我又有一件想做的事。”
云无囿抬手,捏了一个赵暄看不懂的诀,淡淡的银白色灵光在他周身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