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用扇子点了点躺在地上的舞姬,“你能得到侍郎的垂怜,是福气,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舞姬缓缓爬了起来,面朝舒慕谨跪下,以手捂面,哭的委屈又压抑,整个身躯都在颤抖。
方隐攸不解的看着柳扶斐,“他这是在帮谁?”
柳扶斐安抚的拍拍方隐攸的肩膀,“不急。”
“还是说,你不愿做侍郎的妾?”
舞姬闻言红着眼望着舒慕谨,她并不知晓此人的身份,但是却也看出来这张侍郎是惧他的,于是立刻往前一步,头用力的磕在地上,嚎啕一声,喊道:“大人,小女不愿!”
“小女卖艺不卖身,以舞艺养活自己,过的自在,不愿为妾。”
舞姬愤恨的望向张侍郎,“他虽为官,但却行如此粗莽之事,小女着实厌弃,自然不愿入他宅院!”
舒慕谨闻言呵呵一笑,“他为官你为民,他要留你,哪里轮得到你说愿与不愿?”
舞姬一脸,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不可置信的望着楼上的舒慕谨,“大人...你...”
舒慕谨并未理会他,继而看向张侍郎,“张侍郎打算将良辰吉日定在何时?到时候我也好前去祝贺。”
张侍郎闻言却是连连后退,摆着手说:“误会误会,我就是一时喝醉了酒,做了鲁莽之事。”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递给舞姬,“刚刚多有冒犯,这些银子便权当赔罪了。”
舞姬惊愕的看着眼神的一幕,吓得将手往后一缩,银子便落在了地上。
舒慕谨用羽扇挡住脸,轻笑出声,“原来是场误会,只是可惜了一段好姻缘呐。”
张侍郎尴尬的呵呵一笑,也不管地上的银子了,朝着舒慕谨拜了拜,然后直接往楼外走去。
方隐攸满脸不解的看向柳扶斐,柳扶斐于是将人引到桌边与他并肩坐下,仔细的向他解释。
“太后去年腊月薨了,她乃是当今圣上的生母,圣上下令满朝文武百官皆需为太后守孝三月,不可宴请、婚嫁。如今还有半月孝期才过,他哪里敢忤逆皇命真的谈纳妾之事。”
“可是...”方隐攸纳闷的皱起眉,“我看那个什么侍郎也并不是想要娶妾...他明明是想要强占了那个舞姬!”
“他如何想的不重要,舒慕谨说他要娶那便是娶,只要他今日将人带出酒楼,明日他头顶的乌纱帽就不保。”
眼看着方隐攸眉头越锁越深,柳扶斐抬手轻按住他的眉心,笑道:“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舒慕谨位高权重,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个侍郎放了舞姬呢?”
柳扶斐闻言失笑一声,“因为他是个佞臣,自己也常做这些为人所不齿的勾当。”
“他既然能做,旁人凭何不能?”
方隐攸闻言一惊,下意识的朝着舒慕谨望去。
舒慕谨却十分坦然的朝他微微一笑,手中的羽扇摇得轻快。
“他在胡言乱语。”舒慕谨横一眼柳扶斐,“什么佞臣不佞臣的,圣上可是亲口说过,我舒慕谨是大境不可或缺的能臣!”
柳扶斐假惺惺的笑了一声,手搭在方隐攸的椅背后面,视线轻飘飘的落在舒慕谨身上。
“舒宰相是大境朝堂的中流砥柱,尊贵显赫。”
柳扶斐的视线滑到舒慕谨身侧的丞京语身上,语气变得揶揄,“京语,听到了吗?舒宰相肩上的胆子重的很,你没事少往他府上跑。”
丞京语乖巧的点点头,嘴里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舒慕谨捂住了嘴。
舒慕谨十分不满的用羽扇轻拍了几下他的额头,“你有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狗屁东西吗?你就应好?”
柳扶斐啧啧嘴,“堂堂宰相,说话怎么如此粗鄙。”
丞京语眨眨眼,拉下舒慕谨的手,眼神真诚的点点头,“我听到了,慕哥哥。”
“那你还点头?”
“因为我觉得公子说的很对,慕哥哥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该一直陪着我胡闹。”
丞京语说的十分诚恳,说完以后还朝柳扶斐感激一笑,“多谢公子提醒我。”
舒慕谨板着脸走到桌边桌下,饮下一杯果酒。
丞京语见状连忙跟了过来,紧紧的贴着他坐下,满眼的不解。
“慕哥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
说完,舒慕谨仰头又喝了一杯酒。
方隐攸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在桌下轻轻扯了扯柳扶斐的衣袖,在他朝自己看过来时,无声的问道:“没事吧?”
柳扶斐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凑到他耳边悄声道:“他们两人常常如此。”
方隐攸点点头,端起面前的酒碗朝他示意,“喝酒。”
柳扶斐端起酒杯轻碰碗壁,发出一声脆响。
“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