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相间,衬着方隐攸仅有的几块完好的肌肤,如新雪盖在腊梅上。
柳傅文揉搓着指腹,让指间的温度攀升,然后用手轻轻按在药膏上,缓慢的反复揉搓,直到药膏融化,手下的触感变得滑腻,他才缓缓抬起手,开始下一个伤口的敷药。
原本该是如此,但是眼下柳傅文也不知道为何,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指腹上沾染上的湿滑痕迹,呼吸竟然变得急促起来,心脏也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弄得他都忘了下一步是该挖药还是挖心。
他有些忐忑的瞥一眼方隐攸,却看到他连个眼角余光都没有给自己,于是咬咬牙,将手指用力的在衣襟上蹭干净,然后屏住呼吸快速给他敷药。
等到他如身后有鬼催命似的利落的给方隐攸敷完了药,立刻风一般的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一句,“手脏了,我去洗洗手。”
方隐攸莫名的看着被他随手一带,并未关紧的房门,不懂他跑这么快做什么?
难道他真的有龙阳之好?刚刚也只是在借着给自己涂药占他便宜?
一想到这里,方隐攸浑身一僵,眼中浮起十分的怒意,他可是天下第一刺客,这柳傅文胆子也太大了点。
所以,等到柳傅文再次回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隐攸一脸怒容的靠坐在床头,眼神眈眈的盯着他。
“怎么了?”柳傅文十分不解,“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方隐攸十分直接的问了出来,死死的盯着柳傅文的脸,不想错过他的任何反应。
柳傅文的表情先是一僵,然后十分平静的问到,“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有还是没有。”
柳傅文思索片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望着方隐攸缓缓道,“我是会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不是。”方隐攸十分笃定的盯着柳傅文,“我是你的镖师,你就算有龙阳之好,也不可以将主意打在我的身上。”
“主意?”柳傅文嗤笑一声,倚在椅背上睥睨着方隐攸,“我若是心悦你,爱慕你,也是在打你的主意?”
方隐攸垂眼看向盖在自己腿上的薄被子,“别说这些绕口的话,反正总而言之就是我没有龙阳之好。”
柳傅文抬手撑住自己的下巴,看着他的烛光下闪烁的眉眼,啧啧一声,“方隐攸,你如今年方几何了?”
“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问问呗。”
方隐攸看他,柳傅文的坐姿十分随意,表情带着几分调侃,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却并不轻浮,这让他感觉到有些无所适从。
这人怎么感觉自从知道他武功暂失以后就变得不正常了?
总是喜欢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
“男子汉大丈夫,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柳傅文朝着他抬了抬下巴,打趣道,“难道你其实已经是个耄耋老者,只是做了乔装打扮?”
方隐攸无语的横他一眼,“二十一。”
“按照我朝律法,男子十五岁便可娶妻。”他脚往前跨一步,躬身靠近方隐攸,眼神灼灼的盯着他的眉眼,“你既然说自己没有龙阳之好,那应该与心仪女子品尝过男女之欢了吧?”
方隐攸脸色瞬间涨红,眼中的恼怒化作羞愧,抬手就朝着柳傅文打来,只是他如今没了内力,这一掌打的毫无攻击力,被柳傅文反手握住手腕,然后用力将他往前一扯,他整个人身子都被迫往前倚。
柳傅文迅速翻身坐到床沿,伸手抵住方隐攸的肩膀,止住他前扑的动作,然后俯首靠近他,几乎是可以鼻尖相抵的距离。
方隐攸作势后撤,柳傅文的大手握住他的后颈用力一掐,阻住了他的动作。
方隐攸瞪着柳傅文,恶狠狠的质问,“柳傅文,你要做什么?”
柳傅文哈哈一笑,“做什么?关心你一下而已。”
柳傅文说着,视线缓缓移向他的唇齿,眼神侵略又贪婪,“怎么?难道方兄还未曾体会过鱼水之欢,被我这么一问,便恼羞成怒了?”
“你!”方隐攸咬牙切齿,沉重的喘息几口气,用力的想要挣脱柳傅文的束缚,可是却不能挣脱分毫。
柳傅文掐住方隐攸后颈的手张开,捧住他的后脑,将他的脸往自己这边又递了递。
“方隐攸,我是不是有龙阳之好,你很在意吗?”
“当然在意。”
“为什么?”
“哪个男人愿意被男人当做女子一般对待?”
“我何时把你当做女子了?”
“所以你真的有龙阳之好?”
“我何时说了?”
方隐攸深呼几口气,手抵住柳傅文的肩膀,然后咬牙用尽全力一推,却依旧难以撼动他半分。
方隐攸呵呵一笑,眼中浮起几分嘲弄,“柳傅文,你是不是忘了,你此刻该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
说着,他再次用力推了一推他,“放开!”
这一次,他成功推开了柳傅文,或者用柳傅文放开了他更合适。
柳傅文回身坐到椅子上,随手将刚刚弄皱的长袍理顺,“方隐攸,我从未将你看做女子。”
方隐攸冷哼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我也没有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方隐攸狐疑的看向他,“当真?”
柳傅文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而且,我也没有龙阳之好。”
方隐攸更加不信,“当真?”
柳傅文起身走到烛台边,将落在烛油里面的一只飞蛾捏了出来。他盯着指腹上那个死不瞑目的飞蛾,缓缓道,“本公子——”
柳傅文转身看向方隐攸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后,继续道,“从未爱过任何一个男人。”
方隐攸打量他一番,分辨他此话的真假。
柳傅文附身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下,“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