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方隐攸第一次清醒的时候趴在柳傅文的背上,也是他第一次察觉到这人的肩膀比自己的宽上一些。
他将下巴压在他的侧肩,闭着眼按照谷山一的叮嘱长而缓慢的呼吸着空气里面馥郁的香味。
“明日我会替你医治,最晚三日,你便可恢复内力。”
方隐攸嗯一声,“多谢。”
谷山一弯腰捻住及腰的一株白芷细细打量,语气散漫的说到:“不过我只能治标不可治本。”
他起身打量着方隐攸的眉眼,“心魔不是病,非药石可医。”
“心魔?”方隐攸不解的看向谷山一,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心魔。
“对。”
“可是...我不记得我有什么心魔。”
“你若知晓,便不是心魔了。”
方隐攸思索片刻,问道,“心魔要如何解?”
谷山一笑着摇摇头,“心魔不同,解法不同。”
谷山一伸手指向远处的高山,“遇山移山。”说完,他又指向身后的长河,“遇河填河。”
“但是无论是因何而生,关键就是毁掉它,对吗?”
谷山一点点头,“对,面对它,毁掉它,让它无法再困住你。”
柳傅文轻轻捏了捏方隐攸那条未曾受伤的腿,看着谷山一问道,“所以意思是,他体内的邪气就是心魔,而他内力暂失也是这心魔引起的。”
“对。”谷山一说完思索了片刻又继续道,“你们需尽快化解他的心魔,不然就不是内力暂失这么简单了。”
方隐攸眉头紧蹙,“可是,我如今连这心魔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化解?”
“那是你们该考虑的事。”
正说着,云礼拿着一个狐裘斗篷快步走了过来,他将斗篷仔细的披在谷山一肩膀上,然后瞥了一眼柳傅文二人,“你们回去歇着吧,别再打扰我们了。”
柳傅文和方隐攸闻言皆是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云礼也没有再解释,而是牵着谷山一的手走开了。
方隐攸看着他们的背影,不解的问,“他们要去做什么?”
柳傅文摇摇头,“不知道。”
云礼的身形比谷山一壮硕许多,他长臂一伸揽住谷山一的腰将人抱在身前,然后两人的身影瞬间窜进山林中不见踪迹。
方隐攸抬头望天,天色渐晚,太阳早已西沉,再过一会功夫,月亮就该高悬了。
“算了,我们回屋吧。”
柳傅文无所谓的耸耸肩,背着方隐攸回了房间。
他将方隐攸放在床榻上,从怀里拿出谷山一给他的药膏,朝着方隐攸抬了抬下巴,“衣裳解开,我给你换药。”
方隐攸点点头,解开衣裳,腿上的伤痕已经结痂,星星点点落在肌肤上,看上去十分丑陋。
柳傅文叹了口气,侧坐在床沿上,小心翼翼的将药膏涂抹在那一个个细小的伤痕上。
每涂完一个伤口,他就会下意识的吹一口风,方隐攸起初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当他无意间看到他腥红的嘴唇就要贴上自己的肌肤时,猛地反应过来,这世间好像是有什么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
就算都是男子,也不该贴的如此近。
所以他下意识往旁边挪了点,“不用这样。”
柳傅文抬眼看他,眼神不解,“怎么了?不疼吗?”
“不疼,谷山一给我吃了止疼的药。”
柳傅文噢一声,身子往后撤了一点,不过靠的依旧很近,近到方隐攸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热气全部喷在他的肌肤上。
让他的伤口不觉得疼,只觉得痒。
方隐攸十分难耐的又往后撤了撤,柳傅文握着银勺的手忽然一把握住他的腿制止他的动作。
“动什么?”
说着,柳傅文还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方隐攸长呼一口气,隐忍的说到,“放开。”
“什么放开?”
“放开我的腿。”
“啊?”
柳傅文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惊觉自己正掐着他腿,白皙紧致的肉被自己掐得内陷,凹陷处还泛起一圈微红。
柳傅文的视线上移,落到方隐攸的脸上,才发现他的神情十分难耐,整个人都已经往后仰倒。
他猛地往后退一步,然后惊愕的垂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开始砰砰作响的心脏。
“我...掐疼你了吗?”
柳傅文小心翼翼的问道。
方隐攸长呼一口气,低不可闻的嗯一声。
“那我轻点?”注意到方隐攸扫过来的凌厉目光,他连忙改口,“我不碰你!我...只帮你涂药...好不好?”
最后的三个字他说的及其缓慢,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哄劝和讨好。
方隐攸沉默的将受伤的腿再次递了出去。
柳傅文见状松了口气,再次坐到床边,念叨着:“快了快了,只剩下一小半了。”
方隐攸没有理会他,抬眼盯着头顶的床幔。
柳傅文用银勺在药罐中舀出一勺药膏,药膏如凝脂,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他握住勺柄,将药膏再暗红色的痂上轻轻一蹭,挂了些许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