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归舟走后,橠白将羊毫笔放回了笔搁之上,站起身来至了堂下。
何其、胡翠翠以及王二三人颇有些疑惑的望着她,心中是齐齐打起了鼓,直门儿的担忧了起来。
这三人辩白不同,此时的担忧却是全然一致,皆是觉着这姑娘粉嘟嘟的模样一看便是年岁不大,代替县太爷断案,当真能成事吗?
三人心中打鼓之际,橠白已是快步来至了他们身边。
这三人齐齐跪着,橠白自他们面前沉默着立了片刻,而后巡逻一般的,绕着他们三人转起了圈圈。
她这一转,直让那三人心中发慌,不知她意欲何为。
橠白秀眉紧蹙,方才听了半晌,如今亦是好生的不知所措,她自堂上下来,绕着他们三人左看右看,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们身上,想着是否能在他们的身上寻到些蛛丝马迹来。
橠白绕着那三人转了两圈儿,眸光蓦的落到了胡翠翠的手上。
许是因为何其的拉扯,胡翠翠的双手上沾着些碾碎了的菜叶子,纤白的柔荑上染着一抹碧绿。
橠白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她站在胡翠翠的身后,目不转睛的望着她那双染了些许碧绿的双手出了神……
方才,何其言说胡翠翠偷盗绣品被自己逮了个正着,那么那绣品必然是要经过胡翠翠的手,只要是过了手,那便势必会在双手上留下味道。
自己五感敏锐,是否可以通过味道来分辨他二人到底是谁说了谎呢?
如此想着,橠白神情凝重,心下暗暗忖度,这点子残留的味道若是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嗅不出的,但橠白不同,饶是只有一点点的味道,她也是嗅的出来的。
方才,何其是将胡翠翠扭送至县衙的,也就是说他二人是经过了一番拉扯的,那绣品是何其亲自去拿的,他的手上身上势必会沾上味道,若是拉扯之后,胡翠翠的手上因此沾染了些许绣品的味道也在情理之中。
虽是如此,但若是胡翠翠的手上全然未曾沾染那绣品的味道,岂不是完全能够证明自身的清白了?
还有那王二,若是胡翠翠身上没有那绣品的味道,王二的嫌疑便也尽可除了。
思及此,橠白几步上前,自三人的身后绕到了身前,于何其的面前蹲下了身来。
橠白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这三人吓了一跳,尤其是何其,他抬眼望向橠白,满眸的不明所以。
橠白蹲下身,一双星眸直直的盯着何其的那双手,开言问道:“你方才拿了那绣品之后,可曾净过手?”
虽不知橠白为何如此问,何其仍是照实摇了摇头,而后道:“我见到绣品被偷,当即便追了回去,哪里还有功夫去净手?”
橠白听言,随之一喜,她虽不知那绣品是个甚的味道,但是方才他与胡翠翠拉扯,胡翠翠的身上必然也会有这种味道,若是胡翠翠身上有但手上没有,那便足以证明她不曾碰过绣品了,这天底下还没有人偷东西不用手的吧?
虽然这种几率小,但试一试,总好过就在此处大眼瞪小眼吧!
如此想罢,橠白连忙对何其道:“你将手伸过来!”
何其虽是不解,但主簿发了话,他便照做了。
橠白见着何其摊开手掌,而后将一双手略显粗糙的大手送至了橠白面前。
橠白忙低下头去,凑近了何其的双手,闭起眼眸,鼻翼微动,大力的嗅了嗅……
绣品上的味道并非只有一种,丝绸、丝线、麻布等等都会有不同的味道,方才何其说过,那户人家的娘子可是花了重金的,是要以丝绸与丝线绣的百子千孙图。
丝绸与丝线本就有味道,外加上染色,染料大都是植物所制,所以会带有些花草的香气,且那作为绣布,还需要上浆,使其更加平整,易于刺绣。
所以,这一套流程下来,绣品便会有独有的味道。
但这味道经过长久的刺绣过程,会散去许多,与普通人而言,大抵是微乎其微嗅不到的,但与橠白而言却是不同了……
橠白嗅了嗅,不难自那何其的手上嗅出残留的绣品的味道,且还混杂着一股子女儿香,她猜想着,定是拉扯胡翠翠的时候染上的。
橠白嗅罢了何其的手,随即睁开了眼眸。
何其见状,试探着收回了手去,满眼疑惑的瞧着橠白,等着看她意欲何为。
橠白转头望向了胡翠翠,再次言道:“你也把手伸过来给我!”
胡翠翠亦是满面疑惑,但奈何橠白如此言说了,她也只得照做就是。
姑娘家的手白皙修长,虽是沾染着些许绿色,却毫不影响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