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雨下的有点儿大啊,啊啾~”宋晗之接过来纸巾含笑说了句谢谢薇薇。
宋晗之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女人,就连打喷嚏这种不雅的动作她的动静也很小,啾的尾音是细弱的,不像黎竹雨,打个喷嚏惊天动地,完了还要问自己是不是在想她。
一想二骂三感冒,她的至理名言。
“薇薇?”
靳若薇从沉浸式记忆里被拉扯出来,望向面前人。
“雨实在太大了,一来一回太麻烦了,介不介意我留宿一晚?”
靳若薇没有拒绝的理由,眼前人的面容和她的记忆交叠重合,还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她压下内心深处的狭小惊慌,平和地说了好。
宋晗之是她初中的私人音乐补习老师,本身就是央音的尖子生,借着假期赚点儿生活费。那么的鲜活、靓丽又温柔,在她贫瘠、按部就班的生涯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十四岁的时候她正处于叛逆期,天天和大她三岁的靳承基吵架,而宋晗之总是能奇迹般地平息她们之间的战火,永远站在她这一方维护她,那只是想想宋晗之这个人就心潮澎湃,被细若游丝的幻想支撑着,因为一句夸奖赞赏就能高兴好久。
少年艾慕恍若昭昭之光,在心上人的注视下无所遁形。
她的喜欢几乎吓坏了宋晗之,连夜离开靳家,一股脑扎进娱乐圈,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所以靳若薇才会果断地去了星启,她当时太小了,靳氏没有涉及娱乐产业,她只能从基础做起,每一次的考核成功及出道再到后来的爆火一步步把她按照原先的计划推进。
小的时候脑子秀逗了,以为爱情是放手一搏,慢慢长大才知道不对等的爱情是苦果。
宋晗之不需要地位相同的陪伴,而是上位者的呵护。
所以,她要谋得靳氏。
靳若薇给自己的行为下了个定义。
但是变数出现了——
黎竹雨变得很奇怪,以前对所有人都外散的情绪慢慢收回,只对她一个人释放。
喜怒哀乐都要参与进来,独一份的关心要确切交给自己,在自己的生活插上一个个属于黎竹雨的标签。
靳若薇被突如其来的情感变质打乱了阵脚,她宁愿回到以前那种情况,她说起风了,黎竹雨说是个人都知道,希望不要变成飓风把我们高高卷起然后吧唧一下摔成人肉饼;而不是“哇,这个风是为了我们停留的。”
还能回去吗?她和黎竹雨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就住在对门……
回不去了,事实是她搬回别墅,还要夺得更大的庄园,她们都长大了,不能再像小时候厮混,她们都有自己的正缘……
靳若薇不敢再想了,她又一次说服自己。
直到今夜,黎竹雨俏生生站在她面前,即使声音颤抖也要逼迫自己说下去。
她说:
“靳若薇,我们从小学就认识,一起陪伴着对方走过初中、高中,后来你说要去星启当练习生,我也想跟着你,其实我很害怕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后来也幸运出了道,我是你的朋友、室友、挚友,我们形影不离,你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都有你参与,我想你以后的人生也…也能让我…参…参与进去,……”
黎竹雨紧张得嘴都在抖,只有那双眼睛亮如星辰,赌上所有的勇气死盯着靳若薇看,好叫对方明白她眼中的情意半分做不得假。
靳若薇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好似有什么东西冲向了脑子,迫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靳若薇,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让我当你女朋友?”
黎竹雨咬着牙根说完这句话,手指蜷缩在掌心里,指尖刺的肉生疼。
靳若薇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说“好”这个字了吗?我现在只要你说“好”,就像先前电话里一样。
她紧紧盯着,看见靳若薇喉骨滑动,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
答案呢?
她想要的。
会给她吗?
“竹雨,我……”
靳若薇声音艰涩地发出来,所有的情绪此刻都在后方被硬生生牵扯住。
“薇薇,我可以穿你的衣服吗?”
宋晗之的声音从二楼传出来,她似乎是刚洗完澡,身上还有着似有若无的水汽,白皙的肌肤几乎要刺破黎竹雨的眼球。
“哎,小黎,你怎么过来了?”
你为什么要过来?
那种站在高处俯视着自己的上位感,耳畔似乎回响着自己先前激情澎湃的告白,以及靳若薇摇摆不定的回答此刻都扇了黎竹雨一个响亮的耳光。
“对不起,打搅了。”
“黎竹雨!”靳若薇的声音在身后追赶。
“薇薇,拿把伞,外面下着大雨,别让她淋雨容易感冒。”
这声嘱托拦截了靳若薇的步伐,她四处翻找雨伞,找不到气急败坏地冲出门才发现脚底下有个倒立蘑菇样式的伞。
黎竹雨几乎是落荒而逃,来前的伞被凌厉的风掀翻在地,她好像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校园体测她总是垫底的那一个,因为她不喜欢跑步时氧气被剥夺,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还喘不上气的濒死体验,但是现在那些痛楚都没有她脑子里斑驳陆离好似要爆炸一样的画面尖锐。
她才是小丑,一个刚宣读完爱情感言的就被判决结果的小丑。
*
黎竹雨被安顿在卧房睡下,唐知和杨汀白坐在客厅时不时进去看看状况。
“你先睡吧,到时候我叫你换班。”唐知腿刚一放下,杨汀白就自动伸了脑袋过来,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
“你少来,说是换班,我这一睡肯定到天亮。”
唐知但笑不语,看着躺在她腿上的杨汀白,伸手捏捏她的面颊。
心里叹气,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脸颊肉又没了。
“靳若薇怕是要过来。”
“她过来干什么?”杨汀白把头向斜上方一歪。“美女在侧,浓情蜜意,哪儿还能顾得上黎竹雨。”
“你这是彻底站竹雨了。”
“十几年啊,光是想想就…这样天注定的爱情就这么散了。”
“你没听过青梅打不过天降吗?”
杨汀白倏然起身,一根食指直戳唐知眉心。
“我怎么听着你在给靳若薇说话。”
唐知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