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竹雨说要回爸妈家就断不可能临时改变想法,小区门口、楼下、楼梯口甚至是家里,她都怕撞见靳若薇。
可事实上她只能去酒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们之间有了隔阂,兴许就是靳若薇说的那话,长大了,边界线更加明朗。
为什么唯独她们的边界线横亘地这么严重?
“把我放在路边就行。”
黎竹雨情绪调整好,为刚才喷涌的情绪感到迟来的悔。
“黎竹雨,要不行换一个吧,人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两人在后视镜里对眼,唐知控制雨刮器推开水幕,不待清净,下一刻雨水又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喜欢一个人哪儿能这么快变心?”
黎竹雨说这话时余光在看杨汀白,分明她们两个才是吊死在对方树上的人,可杨汀白听了这话毫无反应,原来交付真心的爱情是这样的。
“那你卡在这儿干什么?要么前进要么退出,你不上你怎么知道你不行,你再等等,靳若薇就跟别人谈上了,我告诉你,你以后就是她彻彻底底的朋友,你就看着吧,看靳若薇给别人笑,跟别人亲嘴,喊别人宝宝,还…”
唐知喋喋不休的嘴被一把捂住,杨汀白用眼神示意她悠着点儿,说的太尖锐了。
“不是,你干嘛呀?唐知,我今晚本来就很难过了,你还戳我心窝子,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嘛?”
黎竹雨整理好的情绪又一次崩溃,靳若薇会跟别人在一起这个事情她有想过,但是哪儿有唐知说的这么具体,方方面面的,只是一想起就心如刀绞。
“我不说你怎么清醒?你们关系就差到这个份儿上了吗?还要回爸妈家,叔叔阿姨早就出国旅游了,靳若薇她知不知道?”
“她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黎竹雨哭的狠了,鼻尖眼眶通红,清水一样的眼泪鼻涕混作一谈,纸巾擦了又擦。
“她要是知道就证明你在撒谎,不想跟她有过多交际,她要是不知道那你就是自欺欺人,就为了不上那个车,不想看见宋晗之,你就往后躲!”
“我有什么办法?靳若薇喜欢宋晗之,她上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了,你让我怎么争?我坐在她车里看笑话吗?看她们甜言蜜语在那暧昧吗?我不能下贱到那个地步。”
下贱这个词一出来,黎竹雨脑子都懵了,车里也平静下来,只听见窗外瓢泼大雨混着她脑子里的金属音增增作响。
黎竹雨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她们变成对门以后,她看见靳若薇书架上有宋晗之的明信片相框,调笑着说能不能给我这个好朋友也给个相框,靳若薇呛声可以去楼底下买,她非缠着不放,拉着靳若薇逛遍整个商场最后选了个合她心意的橡木相框,兴奋的把自己照片塞进去偷偷放在她书架上,她放的地方不显眼,应该威胁不到她偶像的崇高地位,可她之后再去看发现她的相框不见了,那时候还能安慰自己应该是靳若薇特地珍藏了。
直到她看见宋晗之进公司以后靳若薇像变了个人一样,腼腆、乖巧、温和,她就知道自己再也骗不下去了。
人只有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收起爪牙,可靳若薇一直对她张牙舞爪。
“黎竹雨,靳若薇不喜欢宋晗之,她只是有些蠢,你信我。”
唐知声音笃定地好像有未卜先知的功能一样。
但不可否认,黎竹雨因为这句话内心起了涟漪。
“喂,靳若薇,你回别墅了吗?嗯,黎竹雨有话跟你说,我们等会儿过来!”
唐知把电话往后一递,黎竹雨连哭都忘了,呆呆地看着她。
唐知在开车又不好分出太大心神,杨汀白接手过来,用眼神鼓励她。
说出来,只要说出来就好了嘛。
“靳若薇…我…我有话想跟你讲。”
黎竹雨不由自主吸了下鼻子,又很快强装镇定,她自己感受不出来声音的颤抖有多明显。
“好。”
电话那头响起靳若薇清冷的声音。
一切都尘埃落定!
大雨滂沱的夜,黑色梅赛德斯调转车头,冲破雨幕的束缚,刺眼的车尾灯在黑夜中狠扎向远方。
“要不要我们陪你上去壮壮胆?”
黎竹雨的三分怯意被唐知激了一下,瞬间消散。
“不用,我自己来。”
“成功的话你今晚就住这儿,不成功的话我们一起住这儿。”杨汀白含笑看她。
黎竹雨听出杨汀白的话外弦音,轻轻推了她胳膊说她跟唐知学坏了。
唐知用手指着自己鼻尖,你确定?杨汀白现在就是一朵纯黄的茉莉花,还用得着她教,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好嘛。
“哎,看着黎竹雨怂中带刚的去追求爱情,有一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唐知自言自语,瞧见杨汀白手指按压在太阳穴附近,神色也恹恹,伸手取出扶手箱里的药。
“我们再去做个检查吧,你这两天头疼,我瞧着难过。”
“没事,就是没睡好偏头痛而已,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望着唐知唇线如刀,杨汀白顺势靠过去让她给自己揉揉。
“这毕竟是我第一次solo,肯定要费心啊,你知道的,我为了这个专辑花了多少心思,怎么可以松懈。”
“不是让你松懈,就是希望你爱惜一下身体,汀白,你最近工作量过载了。”
杨汀白缄默不言,她知道自己过度紧张,可她控制不了,初solo对她而言很重要,重要到她不能被那些突然出现的哄骗性的负面记忆片段干扰,她要的是万无一失,水到渠成。
“我觉得我们不用等竹雨回来了,你说呢?”
唐知压下身子用脸去贴杨汀白的手掌,说了句我也觉得。
雨下成这样,于情于理都该留下来过夜才对。
“唐知!”
杨汀白惊起,倏然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唐知紧随其后,拿了备用雨伞打开车门。
靳若薇家是半山别墅,保留了许多原生风貌,黎竹雨进去的时候走的是直达顶部的电梯,出来时却走了阶梯。
“竹雨。”
杨汀白一抱住她,就感觉心尖一颤,黎竹雨浑身都在哆嗦,瞳孔却亮的惊人。
像一无所有的赌徒。
唐知顾不上,先把伞给她们撑起。
“我们走,我再也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