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妃在清宣殿前昏倒,流产了。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皇宫各处,一时间就连宫外的一些官员都是得知了消息。
廷尉府中的书房里,房门紧闭,换上一袭简衣的林深致正在案前细细端详着一幅画,那幅画上画的是一名女子,该女子面若桃花,面上带着淡而浅的微笑,端庄典雅的姿容,高贵又美丽。
若是宫中任意一个宫人见了这幅画,都能看出画上的女子是谁。
那是已逝了的先皇后。
没有人知道林深致还珍藏着这样一幅画,当年先皇后逝去后,她的物品全都被圣上命人收了起来,无人可以动,那么林深致这幅画,自然不会是从宫里出来的,而且看那墨迹手法,也必然不是宫中画师所作。
这画其实是林深致在听闻先皇后抑郁成疾、不幸离世后,心中悲痛至极,故而作此画以为怀思,这么些年来,他一直藏得很好,从不让人碰,也从未让人发现。
他原以为,那是对已逝之人的感叹,后来他才懂,那是不可得的相思。
案旁还放着今晨自王府收到的盒子、也就是王妃送予他的礼物,里面装的是一枚玉佩,林深致并无发现有什么特殊,此时案前的他面色复杂、眸光深情又念念地看着摆在案上的画,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一动不动的。
明明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江复也遭到了报应,但他的心却还是缺了一块似的,怎么也补不完整。
就在他怔然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林深致从入府后便明令吩咐过下人,凡是他在书房闭门时,无大事绝不可来打扰,这几个月来,下人们也谨慎做事,从未来扰,此时敲门,想必确有要事。
只不过如今江丞之已成定局,到底还有什么要事值得在这种时候打扰他?
“什么事?”林深致被打断追忆,有些烦躁,小心收起画放好,声音微沉。
来报的下人深知自家大人脾性极好,从不轻易动怒,如今这般想必是生气了,下人心惊胆战,但仍旧壮着胆子,他带来的消息十分突然,而大人向来最是关心那位的情况,应当是要及时汇报的。
“大、大人,宫中传来消息,献王妃在清宣殿前流产,出了好多血,此时危在旦夕!”
“你说什么?!”
林深致不顾形象的急喝一声,他骤然起身,一边吩咐一边往外走去,“快让人准备马车!马上入宫!”
而在他抬步之际,却因为太过急切而碰到了放在岸边的那个木盒子,嘭的一声,盒子被撞掉在地,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滚落出来。
出来的是一枚碧绿色的玉佩,还有一封装好的信。
林深致下意识的看去,便是瞳孔一缩,盒子里为何会有一封信,他怎么没有发现?
他很快明白过来许是盒子里有暗格,我故意将信放在里层,既然如此,那信便该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联想到方才听到的宫中传来的消息,林深致隐约猜测到了什么,他颤抖着手将地上的信捡起,一点一点的打开,里面的字娟秀有力,熟悉到了极点,突然想起了当年的某些经历,他瞬间大惊失色。
林深致一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去,一边身躯抖得愈发厉害,脸上的神色,难以置信与惊喜至极、还有恐惧,不断变幻。
蓦然的,他的双眸淌下泪来,修长的手指仿佛要将手中的信件捏碎,他紧咬牙关,仿佛在忍受着什么。
待看罢信来,林深致抓着信便是瞬间转身夺门而出,他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顾只穿着简衣,完全失态了、惊慌失措地让人快速准备入宫的马车。
待坐上马车后,林深致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原先看画时候的深情与眷恋的眼眸,此时转而看着手上因为他不自觉地用力而抓皱的信件,他压抑着心中的波涛汹涌,含着泪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将信上的褶皱抚平,又哭又笑。
马车迅速穿梭,以最快的速度入了宫道,并在距离清宣殿最近的放置点停下。
尚不待下人汇报,林深致便迫不及待地自行跳下车,接着便是一路疾奔,往清宣殿的方向而去。
他现在唯有一个念头,老天爷,不要让她有事,让我见见她,只是见见她就好!
信上的文字仿佛印在了林深致的脑海中,反反复复地出现,令得他心绪翻涌,泪流满面、若癫若狂。
“见字如面:
暌违日久,未悉近况,不知君可尚安?因身体抱恙,亦心中有欠,故未应君见,望莫怪。
许是上天垂怜,当年我于坤宁宫中临终之时,不曾料竟能以他人的身份再次与君重逢,实属我之幸也。
回首春去秋来,时光荏苒,距昔年我与君初识已有数载,犹记当年初见时,春日正盛,如少年胸中凌云之志,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