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以为我病入膏肓,便叫了大夫过来,大夫诊脉后便说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如今得的怕是心病。
春柳想不到原因,只好差人去将沈忻州叫回。
很快,我便看到了一个匆匆而至的身影,那个男人…好似有些眼熟,我深思恍惚,误以为如今便是我前世卧病于床榻、临终将死之时。
我深深地凝望向他,绝望又释然的泪水夺眶而出,顿时湿润了整张脸。
“沈忻州…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了。”
沈忻州脚步一顿,脸色错愕。
我将视线移开,泪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可是都已经晚了,再也回不去了。”
前世在我父亲出事之前,沈忻州曾偷偷派人送信给我,说是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便去找他。
那时我未曾想会遭遇大变,并未理会,直到我病重躺在床榻,心痛不已,泪流满面,方才想起他来。
前世我在夜里一边咳血一边给他写信,本欲借着他许诺我的,煽动他谋反,将沈景川拉下那个皇位,也算解了我的心头之恨。
只是一信书完,我却放弃了,将信烧毁后不禁自嘲起自己的天真,沈忻州与沈景川之间的情谊又怎么会是我一个无足轻重之人可以撼动的?纵使他说会帮我,但借此来煽动他谋反未免太过荒谬。
最终,我只写下了两句话。
此生遗憾收场,终归是我当年自负了。
莫失莫忘,愿君永安康。
撑着病弱的身体,我在夜里含泪写下绝笔书信。
只是不管我再怎么不想承认,在周围人的眼里,我,也就是先皇后,是一个已死之人,而现在的我,却是一个与之毫不相干的流云郡主。
我原本所亲所恨之人,他们都认不出我,而我,也不敢让他们认出我。
我泪流的太多,眼睛干涩,思绪几经辗转,终于恢复些许清晰,我抬头看向站于床前面露些许忧心之色的沈忻州。
或许沈忻州此时心中也有疑问,但却不好对我开口,毕竟死后回魂这种事太过荒谬,纵使我的行为举止再如何像曾经的先皇后,他们也不可能认为我与先皇后是同一个人。
“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王欺负了你呢。”
沈忻州叹了口气,幽幽开口,言语里充满了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我难得见他柔情,不禁愣愣地看着他。
沈忻州向我伸出手,修长粗粝的手指抚去我眼角的残泪,“好好休息,想要什么,或者是想做什么,都可以同我说。”
他从未对我如此好意,一时间我不禁怀疑是否先前发生了什么别的我不知道的事,令得沈忻州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又或是…他也从我身上看到了所谓先皇后的影子?
“王爷曾经说过,陛下觉得我很像先皇后,近日王爷看我的眼神也愈发不同,是否王爷也觉得,我与先皇后很是相像?”我勉强挤出笑,试探发问。
听到某个称呼,沈忻州锦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面色却是不变,“…那是陛下太过思念先皇后的缘故,所以才会有诸多联想,你莫要当真。”
人死不能复生,纵使再像,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听罢这话,我心中不禁冷笑,太过思念?若当真是思念,为何当初那般急着让我去死?
我并不十分清楚如今沈忻州与沈景川之间的情谊尚存有几分,经过赵鸳鸳赴会一事,这两个人至少不该是完全友好的关系,纵使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的,我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我最终派了人将那次未能送出的熏香当礼送去了玉容宫,若这两年赵鸳鸳一直盛宠不衰,到时沈景川差不多可以见到我父亲了。
“我许久未出门了,加上最近身体不好,我想去一趟太常寺祈福,同时也去给太妃娘娘请安。”
沈忻州看着我目光微深,最终答应下来,道:“我会派人护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