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诗行爱慕沈随安,关系亲近,常常以随安哥哥相称,只是如今的我,却不是她。
我没有理会他,只是注意到一旁的宋宛意捏着衣角,低头不语,心中有所了然,“听闻宋小姐与莫尘公子……”
噗通一声。
我话还没有说完,宋宛意忽然跪在了我面前,眼里带着湿意。
紧接着,沈随安也跟着跪在了她身旁,脸上神色大有一副壮士赴死之感。
我冷漠地看着二人,遣散了周围的下人,房中便只余下我们三人。
“郡主,是我宋宛意对不起你,我其实与随安两情相悦,只是认清得太迟了,还望郡主莫要怪罪!”话罢,宋宛意重重地朝我磕了一个响头。
“不怪阿意,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郡主要怪就怪我便是了,只是我与阿意之事,还望郡主成全!”
沈随安也跟着磕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今日竟真的为了爱情跪了一个身份不如他、亦不比他年长的人。
好好一个翩翩风流少年郎,何苦下跪求人呢?
我忽然想起了前世我病重垂危,即将不久于人世时,皇帝匆匆来到我的床榻边。
那是自我病重卧榻以来,他第一次来看我,只是那在人前威武的九五之尊,竟卑微地蹲在我的病床前哭着求我不要死。
那般样子,实在是难看的很。
今日,又有人来求我。
只是如今真正的流云郡主已经死了,沈随安他们哪里还能求到人来,请她莫要怪罪呢?
在前两日,谢诗行还活着的时候,曾夜夜哭泣,辗转反复呢喃着同一句话,“随安哥哥,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为何如今变心的却是你呢?为什么……”
如今,‘谢诗行’大病初愈,他们二人便要携手逼于面前请求我放手,未免太过着急、没有良心。
若是原来的谢诗行尚未病死,听到这话怕是也得气死,如此看来,这沈世子与宋家小姐,是生怕气不死‘沈诗行’啊……
宋宛意自小习武,性子直爽,一旦有了想法便无法憋在心里,如今我刚醒她便急着坦白,倒是可以理解。
至于沈世子…前世的我很早便听闻沈世子自小便浪漫风流,又长着一副好皮相,备受周遭人的宠爱,因而行为愈发放纵不羁,心性难免会幼稚了些,做事容易欠缺考虑。
如此想来,他带着宋宛意来求我退婚这一过分举动,竟是变得可以理解了起来。
我心思宽容,细细想来却是对他们恨不起来了,叹了一口气,不知是要怪沈随安薄情寡义,还是怪命运捉弄。
“你们的事如何……与我无关,但若是沈世子要解除婚约的话,便自去请旨吧。”
当初宋宛意误以为沈随安情钟于谢诗行,便日渐与京城那位颇为有名的才子莫尘走得亲近,谁知沈随安大吃其醋,与其争执无果,便一时冲动去皇上面前求了与谢诗行的婚约。
我念想着,婚既是你请的,便由你去解吧。
沈随安却没有想到我如此干脆,望着我怔了许久,才点头答应。
临走时,宋宛意对我道了谢,拉着沈随安便要走,谁知沈随安走到门边却忽然转头,看着大病初愈、依旧脸色苍白的我,神色复杂,像是有着莫大的愧疚。
我不以为意,只笑道:“宋小姐待世子情深义重,还望世子好好珍惜,莫要辜负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