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身.体安葬在这里,那我明年会化成这些蓝色的果实吗?”
“蝉,看看你碧绿的蝉衣,”小蛇尽量打起精神说,“掉落的绿色叶子能够作为营养重新供养大树……”所以,你也能供养这些树木。
后面的话不知怎么的,小蛇没有说下去。
很长的一段沉默,哪怕是有些欲昏欲睡的蝉都发觉到了不对劲,她反问小蛇怎么了。
“你明明就知道的,你知道我因为什么而难过,”小蛇的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我不想你离开,甚至不想要正视你的离开……也许你说的对,如果我们两个从一开始就不认识就好了。反正那群老鼠也会去挑衅玛丽亚,反正我从始至终都有活下去的手段。”
“求求你,求求你别说了。”
蝉觉得自己的身体越发的冰冷,她想要一些热源,想要开始向上攀爬,爬到树顶上,让阳光能够照到自己每一寸,虽然她仰头只能看到如同雪层般被树叶层层遮盖的天空。
太黑暗了,就像是在土壤中的那些日子,不断期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无聊的只能偷听爬虫们的故事。
蝉的落点是黑蛇的鳞片,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乐园,但是现在她想要去触碰太阳了,就像是她曾经在某一天计划着钻出土地。
“好了,我们该离开了,蛇,”蝉艰难的开口,疲惫又带着一些洒脱,“你为我找到了一处安身的地方,我非常的感谢你。”
“但是我还没有给你做一个棺材。”
“没事的,我改变主意了。为什么要死后还要将自己困在一片小长方形里呢?如果暴雨来了就让它掀开埋葬我的土地,如果动物们饥饿了就让它们啃食我的遗体,我在活着的时候就得到了充实和美满,死后我只想要和这棵树的根系紧紧缠绕。”
蝉趴在小蛇那颗圆圆的蛇头上,她轻轻的对小蛇说:“你能够替我最后办一件事吗?你能够给我挖一个洞吗?我想要躺进去了,我快要死了。”
这对于小蛇来说轻轻松松,她用尾巴挑开了泥土,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坑,但是到最后,她又停了。
“既然你说自己不在乎死去的模样,那我能够在你死去才将你埋葬进去吗?”小蛇说,“我喜欢你在我头顶的重量,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托举些什么。”
“当然可以,说句实话,亲爱的蛇,我很喜欢你头上的视野,如果我下辈子还能做一个动物,我想要成为一只鹰,我想要去从上而下的俯视,而非艰难的攀爬。”
蝉睁眼看了看自己正下方的洞,对于其大小和形状都无所挑剔,她彻底没有遗憾了,不……这么说其实也不对……
“蛇,真是遗憾,到现在我都只能叫你蛇。”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我不是一只蛇吗?”小蛇虽然情绪低落,但是她还是疑惑的问道。
“名字——是名字啊,我不想叫你细绳子,我总觉得你应该有着更加适合的称号。最后一个,我保证这是我最后一个要求了,蛇,去向亡灵去索要一个名字吧,她不是曾经答应过你,很乐意为你效劳吗?”
“但是……”
但是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很有意义的事。小蛇有些踌躇,但是听到这是蝉最后一个心愿,她还是愿意去做的。
“去吧,去为自己增添一个名字,去开始新的生活。”
蝉像是在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有了精气神儿飞到她的坟墓里,她表情平和的催促着蛇到亡灵那里。
小蛇拗不过她,最后只好答应:“好吧,那我很快就会回来,请你一定要等着我!”
黑色的长尾巴划过了潮湿的土地,而小小的蝉自己躺进了那个小小的土坑,她仰面向上,双臂交叉好像将自己环抱。
蝉最终如愿的沉睡在了如星空般深蓝色的天空下。
等到小蛇将亡灵玛丽亚叫过来,想要让她来看看蝉的灵魂还能坚固几时的时候,她们只看到了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蝉。
玛丽亚将手骨放在蝉的身上,片刻后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小蛇又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就像是蝉醒来时看到的那样,而多出来的尾巴尖在空气中晃动,时不时的抽搐。
一旁的玛丽亚听到了,她听到了那个蛇团子里的颤音和悲痛。
“我叫卡菲尔啊!蝉,你记住了,我叫卡菲尔啊!玛丽亚说这个名字代表着被掩盖着土壤之下的生灵,你想要让我有一个名字,但是我是因为你才渴望拥有着一个名字。我想要永远的记住你啊!卡菲尔指的就是你啊!”
“蝉!我叫卡菲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