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卫东阳语气不好,含月忙一笑,上前蹲到床蹋前,拿了鞋,一边动作轻柔的伺候卫东阳穿,一边觑着卫东阳的脸色,小心回道:
“……是今儿早起姑娘起来,说前两日过来,见世子爷腿上的伤势,差不离已经大好了,所以想按候爷的吩咐,从今儿起过来,继续教世子爷您习武练棍法,只不知世子爷您这边,方不方便,所以遣奴婢先过来,问问世子爷您的意思……”
他腿上的伤是好了,可也只是到能下地走路的程度,离想随心所欲的上窜下跳学棍练武,还差得很远好吧!
不过就是老头子临行前,随口一句的吩咐而已,这是有多着急想要完成老头子的交待?
卫东阳无语得想翻白眼怼人两句,但让人传话的人却不在跟前,一时间卫东阳只沉默不语。
看他不说话,深知他性子的含月心下顿时忐忑,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在脑中飞快思索,想拿话来,替徐婉描补描补,卫东阳却没等她再开口,便收起了沉默,露出一脸不耐烦的朝含月挥手:
“……行了,知道了,她想从今天开始,就从今天开始吧……让她巳时过来就是。”
万万没想到事情如此顺利,含月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强压下松了口气的惊喜,轻快的应了声是,又继续伺候卫东阳穿好鞋,才退到一边,起身告退。
出了寝殿,含月也并未立时就回候府,只是避到西配殿后廊下,等了约两刻钟后,含云含素伺候完卫东阳洗沐更衣退下来,她便只上前,拉过含云含素的手,朝两人致谢道:
“……这回多劳烦你们了,回头我好好给你们一人做双鞋谢你们……”
含云含素听了一笑,打趣说含月:“……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要客气,我们可是不客气的,鞋子缎面我们要红缎子的,底纳厚些,做完了,早些给我们送来……”
“……好,保管拿好料子给你们做,年间大少奶奶送了好些红缎子去给姑娘裁衣裳,姑娘都没有做,一直还放在屋里呢……”
含月名义上虽说是李眉跟前的宫女,实际上多半时间,都只跟含云含素一道,在卫东阳跟前伺候,三人私下里交情甚笃,因此,早起含月过来托人情,请她们帮忙,她们这才通融,让含月捧了衣盘,随她们进殿去候卫东阳睡醒,眼下听含月自己主动说起候府的事,含云含素便也顺势,问了问含月这几个月在晚香院的情况,言谈间,说到方才的事,含云含素又说含月:
“……要我说,徐姑娘也太老实了,虽则候爷临去前吩咐了,但咱们世子爷可是个什么性子,如今府里,只公主和世子爷在,她高低寻个借口,把事情推诿过去也就罢了,又何必上赶着来戳老虎眼儿呢,你也是,在那边,就没劝徐姑娘两句?”
“何曾没劝呢……”想到早起晚香院的情形,含月也是摇头,对含云含素直言说道:“……只姑娘是个认死理的……临早起,自己收拾了东西就要过来,还是我拦着,说先过来问问世子爷的口风,才把人拦了下来……”说着,含月拿眼神在含云含素脸上溜了溜,一笑:
“……后面姑娘过来,若有什么事,还要劳烦你们暗中多关照一二……”
“嗳哟哟,这话还用得着你说,先前徐姑娘在这边,也跟我们相处了月余,难道跟我们就没交情的……”听含云含素如此说,含月也是放了心,打趣着跟含云含素又闲聊了两句,便只别了两人,回了候府。
回到晚香院,含月跟徐婉说了卫东阳的话,早起来便准备亲自去公主府的徐婉听了,便只回屋,收拾了东西,待看看快到巳时,便只拿着东西,往公主府而来。
门上的人得了吩咐,也不拦她,徐婉一路畅通无阻的行到朝阳殿寝殿外,殿里,早起来收拾吃了早饭的卫东阳,却只折腾着又在换衣裳,只他左换一件不满意,右换一件也不满意,把满殿的宫娥使得团团转,含云含素更是急得额上都出了汗。
徐婉在殿外看着,一时间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进去,正犹豫迟疑间,只见捧着衣盘从里间退出来的含云,左肢绊右脚踩到了裙角,趔趄就要摔倒,徐婉忙上前一步跨进殿里,伸手将人扶住,道:
“小心。”
“多谢姑娘。”
含云一脸后怕的朝徐婉道谢,回头朝里间扫了一眼,正想卖徐婉个好,请徐婉去边上耳房的茶房里略坐坐,避一避里头换衣服换出了一身火气来的自家世子爷,在里间的卫东阳,却隔着帘子,瞧见了殿门首的情形。
看到徐婉,卫东阳身形一顿,随即也不换衣裳折腾了,只没好气的挥手,叫含云请徐婉进去,又让宫娥收拾东西。
含云闻言,只得咽下喉间的话头,把手上的衣盘递给身后的小宫女,转了身领徐婉往里走。
两人行到里间,宫娥早是快手快脚收拾好了屋内摊一地的衣裳鞋履,卫东阳从帘子后走出来,踅身坐到临窗的锦榻上,徐婉见状,忙只上前福身行礼,卫东阳不等她蹲下身,便只说了免礼,又微抬下巴,点了点榻侧下首的位置,示意让她坐。
徐婉略微迟疑了下,道了句告罪,才上前,斜签着身子在下首处坐了,看出徐婉明显的客气拘谨,卫东阳心下里莫名瞬间只涌起股不爽,只他强按捺下,面上放松身体倚到靠枕上,一壁叫边上的含云去倒茶,一壁看了徐婉一眼,道:
“……不是说来教我学武吗?现在就开始教?”
说到正事,徐婉到瞬间没了不自在,只从袖里掏出册教程略表来,看了看卫东阳,认真道:
“……之前民女教世子爷习武,实在粗陋浅薄,耽误了世子爷的天姿,这是我这些日子,按世子爷的天份,琢磨整理出来的新的教案详呈……世子爷您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