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大牛从街角转过来,笑意尽散,神色顿凝如冰。
他在大街上走着,一辆马车从身侧飞驰而过,腰间一紧,就被一股力道带进车内,无人注意马车很快从街头掠去。
余大牛惊魂甫定,这才看清车内后座上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中年男人,玄色衣衫绣着繁复的飞禽,做工精致考究,黑冠高束,鬓角霜白,浑身气质深沉。
男人开口就问:“东西呢?”
余大牛从怀里摸出一只匣子递给他,男人睁开猩红的眼睛,伸手接过来,拿起里面那颗黑曜石般的珠子端详了一番:“找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做的很好。”
余大牛问他:“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弟弟?”
男人安抚似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放心,这件事情你办的很好,很快你们兄弟就能团聚了。”
在前面路口,余大牛被放下来,他朝马车相反的方向走去。马车内,男人的眼光变得阴冷,“做的干净点。”
外面马夫旁边的男人踮脚落地,看着马车远去,然后转身远远跟着余大牛。
余大牛往落脚的地方去,男人始终不紧不慢的跟着。走到僻静处,男人加快了脚步,露出袖箭,迅速瞄准。
“叮——”
袖箭被一柄突然起来的灵剑挡开,余大牛听到动静,迅速隐蔽,连发的数支袖箭一一落空。那人见自己暴露,恼羞成怒,甩出长刀,纵身跃来。
萧珏持剑挡住他,两人打将起来。刀法刚猛,剑法凌厉,金石之声激烈。但萧珏没有斩锋助力,明显不是此人对手,那人翻身起来,几个连劈,逼得他节节败退,就连持剑的手也颤抖不止。
看他势弱,那人乘胜追击,一顿猛劈猛砍,趁他不备,一刀挑飞萧珏手中长剑,当胸一掌将人震退数米,接着一跃而起,直接朝人心脏掏来。
萧珏愕然,眼看躲闪不及,一柄断刀从他眼前飞过,他还没看清,眼前的画面好似定格一般。男人定在原地,眼神略带茫然的上下看看,下一秒,整个脑袋从脖颈滑落,滚到地上,鲜血从光滑的断面切口喷涌而出。
萧珏微微睁大眼睛,从旁边走出来的余大牛捞起袍子擦了擦刀上的血,插回腰间,又将他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捡起来,插在他面前。
萧珏收剑,回鞘。
余大牛问他:“没伤着吧?”
萧珏感觉胸口有些疼,但并无大碍,就摇了摇头。
余大牛说:“他用的是暗劲儿,你现在没感觉,晚上有你好受。没本事逞什么强?”
萧珏问他:“他为何要杀你?”
余大牛说:“他?他家主子让我把融灵珠从竞卖会买回去,东西拿到手了,自然我也就没什么用处了,还留着作什么?”
萧珏诧异:“你把融灵珠交出去了?”
“留着等死吗?”
“你……”萧珏眼中生怒,“你言而无信。”
余大牛冷笑:“我说小傻子,醒醒吧你。天天跟着我,我没弄死你就已经大发善心了。滚远点,碍手碍脚。”
萧珏继续跟着他:“他主子是谁?”
余大牛看了他一眼:“你连一个马前卒都打不过,还想去找他主子?活的不耐烦了吧你?”
“我一定要拿到融灵珠。”
“正好,他家主子跟你想法一样。”
萧珏挡住他的去路:“他主子是谁?”
余大牛微微抬眼,眼底显然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让开。”
萧珏不让,余大牛眼底微冷,抬手攥住他的脖子,一个箭步上去,直接将人摁砸在对面的泥墙上,顷刻,巨大的动静让周围院墙坍塌了大半。
萧珏动弹不得,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余大牛掐住他的脖子,声音冷如坚冰:“从哪来就滚回哪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萧珏无力的抓着他的手,面色涨红,几近窒息。
余大牛又稍微松了几分力道,萧珏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余大牛一只手攥着他,一条腿踩在墙上凸出的石头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他,“就你这点本事,还敢打融灵珠的主意?你以为每一次都那么好运,能遇见我这么心地善良的人?”
萧珏仰面盯着他,余大牛拍了拍他的脸,萧珏目生愤然,似乎对他这一举动十分愤怒。余大牛掰过他的脸,又摸了两把,冷笑道:“这就受不了了?那你还敢来这种地方?要是得罪了这里的人,那就不是摸你两把这么简单?”余大牛将他撂开,萧珏跌坐在地上,瞪着他大口喘气,余大牛立在他面前,话语粗俗难听,“赶紧给老子滚蛋,再让老子看见你,见一次打一次。”
说完,余大牛扬长而去。
萧珏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胸口钝痛,脖子红了一大圈,嗓子也疼得厉害,他捂着胸口慢慢走到地上那具头身分离的尸体跟前,创口平整,光滑如镜面,他不知道余大牛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知道,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他在尸体的怀里找到一只玄金色腰牌,他想,要查拿走融灵珠之人的身份,或许可以从这只腰牌入手。
……
魔宫,风澜殿。
殿外的瞭望厅可俯瞰整个魔宫,稷辛立在此处已经好几个时辰。
镜心有些担心,拿了件披风出来,提醒道:“主子,很晚了……”
稷辛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和城郭,缓缓开口:“镜心,我在魔界待了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