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姚从元美梦正酣,沈怀亭突然让人来告知,说是有要事商议。
待他和重矅赶到正厅,纪惟生已先一步到此,庄子上一干人等悉数都被困在法阵之中。
姚从元不明所以,雪鸣解释说:“他们并不是人,而是几只野鬼,方才也已承认,因为人所害,怨念不散,聚于此处兴风作浪,以留宿之名残害往来之人。今夜他们本要对我等下手,不过公子一早便识破他们的伪装,趁他们动手之前将他们拿下。”
姚从元感到十分诧异,这朱庄主和善可亲,庄子上上下下也都一团和气,怎么看都不像是作恶的邪祟。
但既然沈怀亭盖棺定论,他作为天枢阁小小弟子,自然也不好质疑黎凤阁仙君的决断,便问沈怀亭:“沈仙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沈怀亭说:“既然为非作歹,自然留他们不得。不过方才他们为了活命,道是招认了一件事。”
姚从元想,恐怕这才是知会他们此事的主要原因:“他们招认了何事?”
沈怀亭说:“不知姚公子可看出这些人的异样?”
姚从元摇头。他虽擅长机关术,但说到镇邪除祟,却是外行。
纪惟生接过话道:“这些人身上并无怨气……”
沈怀亭道:“没错。身死之灵,聚生前一点怨念留存于世,既是怨念所成,又岂会看不出一丝半点的怨气?”
姚从元猜测:“许是大仇得报?怨气已消?”
沈怀亭说:“怨念不散,则灵不灭,反之亦然。”
姚从元说:“那他们……”
沈怀亭说:“他们的确供称大仇已报,之所以能苟活于世,全赖一位仙人庇佑。那位仙人承诺,只要在此处劫杀过往行客满七七之数,便可助他们再世为人,且永不受生死轮回之苦。”
姚从元道:“这话他们也信?”
“为何不信?他们这些年苟存于此,几与凡人无异,相信也无可厚非。”
姚从元说:“指使他们害人性命,岂会是仙神所为?”
沈怀亭说:“仙神也并非都是良善。”
姚从元暗暗吃惊此话:“他们可有说此人是谁?现在何处?若真有此事,恐不能不察。”
纪惟生说:“方才已经问过了,他们均并未见过此人,只知此人与止漓山有些渊源。”
“渊源?”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姚从元又有些犯迷糊了,“止漓山不正是皇陵所在?”
沈怀亭喝了口茶,朝被法阵困住的朱庄主看了一眼,朱庄主接过话道:“正是皇陵所在地。当日我身死之后,魂魄无意间去了止漓山,那位仙人怜我遭遇,不仅助我找到仇人,让我大仇得报,还替我寻得妻女,一家团聚。”
纪惟生问:“你如何知道他是仙人?”
“因为他从未露面,只是隔空传音于我。何况这世上能替我一家老小伸张冤屈者,不是仙人是什么?”
姚从元说:“可他也指使你残害其他人。你报仇还算情有可原,伤害无辜之人性命又是什么道理?”
朱庄主辩无可辩,不再说话。
姚从元说:“我看这不是仙人,指不定是妖人才对。师弟,你说呢?”
重矅没应,纪惟生道:“若此事为真,恐怕得去止漓山走一趟。”
沈怀亭漫不经心道:“止漓山距此处不过百十里地,走一趟道也不费事。”
姚从元说:“那事不宜迟,咱们明日便启程。”
*
他们卯时启程,到止漓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此山方圆八百里,连亘绵延,山势独绝。姚从元暗暗感叹难怪皇陵要选在此处。
根据朱庄主的指引,他们很快抵达一处断崖,但此处除了林草异常丰茂外,并无不妥。
纪惟生带着几个弟子四处查探,姚从元也环视了一圈,默默走到重矅跟前:“道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此时的朱庄主得以附在一张纸符上飘飘荡荡:“诸位道长,我的确是在此处遇见那位仙……遇见那人,绝不敢欺瞒几位道长。”
姚从元说:“若他果真藏在山里,咱们这么找无疑大海捞针。”
沈怀亭问朱庄主:“你同他接触过几次?”
朱庄主说:“两……就两次。”
“都在此处?”
“都在此处。”
“那此地定然有些说法。”
雪鸣走过来,长剑出鞘,举剑朝地面一劈,剑气延展,顷刻泥沙尽去,露出偌大一块猩红地面。
方才枝叶覆盖看不真切,此时却是清晰无比。
但凡有双眼睛便能觉出异样,更诡异的是,这块猩红地面不似寻常血液喷溅而成,反倒像是刻意画就。外圆内方,四角相抵叩合。
姚从元惊诧不已:“这是……?”
纪惟生说:“像是阵法。”
纪惟生没认出这是什么阵法,只是这法阵的确古怪,尽管为泥沙枯叶覆盖多时,血迹却猩红不褪,土石不渗,处处都透着阴森邪气。
姚从元看了半天,弱弱说了一句:“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纪惟生感到意外:“姚兄见过?”
姚从元尴尬的笑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折的四四方方的纸笺,展开给他看。只见纸笺上用木炭歪歪扭扭画着一幅画,细看之下,竟果真跟地上的法阵有七八分相似。
纪惟生不解:“姚兄身上怎么会有……”
姚从元说:“这是刘家小丫头送我的……”
“小丫头?”
“她说感谢我们帮她找爹爹,就拿木炭画了这个,我师弟也有一幅……”
重矅没接话,纪惟生感到怪异:“这……或许只是巧合。”
沈怀亭拿过那幅画看了看:“小丫头总不能是凭空画出这种东西,或许是她在什么地方见过,仿了几分形似。”
姚从元道:“那不可能,那小丫头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沈怀亭道:“不一定是在此地,或许是在别的地方,又或者是在别的什么东西上见过……”
“别的?那会是什么?”
小莲跟着重矅立在几步之外,若是细看,定能发现今日他的神情与往日有些不同:“这是……”
耳尖的姚从元捕捉到小莲的声音,立马凑过来:“小莲,你认识?”
小莲看向重矅,重矅说:“诛魔阵。”
姚从元说:“哪有这么血腥的诛魔阵?这一看就是邪术。”
重矅淡淡道:“杀戮之术,本就血腥。此阵也不过拟态而已。”
话音刚落,天上的日头像被什么刹那削了一层光辉,惨白惨白的。四面八方的云不断变幻成各式各样,而后汹涌至正上方的天空,倏的如泼墨般晕开,被强行镀上一层黑雾。
纪惟生的剑发出剑鸣,这是灵剑对危险逼近的反应。
“怎么回事?”姚从元下意识往重矅身侧靠了靠。
但不等有人回应,地面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姚从元刚想说什么,脚下的环形阵法竟瞬间亮起红光,与此同时,脚下地动山摇,周围山石滚落,烟尘漫天,发出震耳欲聋的嘈杂。众人纷纷踏剑而起。
“砰!”
突然,对面山头飞出一道狂乱飞舞的赤色符文,如雷霆砸落在红色咒阵当中,嵌成环形阵法中一环。
紧接着,周围十数主峰纷纷炸响,赤色符文盘旋而至,有条不紊楔入阵中。
随着一阵清晰的齿轮转动之声,红光冲天而起,直插云霄。
随之带起的飓风卷起方圆百里的枯叶沙石,绕着光柱盘旋而上。
受其影响,众人御剑不稳。
“沈仙君,现在怎么办?”姚从元大呼。
沈怀亭当机立断:“走!”
不待众人掉转剑尖,“咔嚓”一声,地面开裂,一破千里,随之弹出无数飞藤,或缠住剑柄,或缠人脚腕,猛地收紧,将人拽入地下。
耳畔冷风呼啸而过,众人只觉身子急速下坠。眼前一片漆黑,像是落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片刻后,众人触地,只觉得腰间隐约被什么扶了一把,又都稳稳落在地面。
姚从元惊魂甫定,正要问这是到了什么地方,就被眼前的景象惊的忘了后话。
“这是……”
这是一片宫宇,抬眼不见尽头。
星云为顶,白玉为阶。
五步一台,十步一亭。
星云能触手,玉台可照人。
“……仙境吗?”姚从元怔怔看着。
纪惟生环视了一圈,说道:“或许是皇陵。”
“皇陵?”姚从元难以置信,“这地方是皇陵?”
纪惟生说:“此处宫宇楼阁与大业皇城格局有几分相似。”
姚从元还是不敢相信:“皇陵竟能建成这样?”
众人一道上了玉阶,白玉廊道一眼望不见尽头。众人顺着廊道往前走,眼前的景象引得他们左右张望。
重矅走在最后,小莲低声说:“尊上,此处……”
重矅说:“无妨。”
小莲不再多言。
众人走了一路,约摸半个时辰仍不到头。
姚从元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瞧见尽头处赫然矗立着几个黑影,隐在浓浓迷雾中,难见其貌。
姚从元:“那是什么?”
众人循声抬眼,均看不真切,纪惟生说:“我去探路。”
他带着几个弟子先一步往前去,其他人依旧慢行。
渐渐的,周围有雾气漫出,而越往前走,雾气越重,竟好似入了仙境。
隐约间,有咣啷作响的动静。无法判断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只是直觉这动静沉闷钝重。
不等众人细听,雾气里传来弟子的惊叫,沈怀亭快步上前,其他人也都跟着跑进浓雾里。
“天啦——”
姚从元脚下一顿,颤抖的发出感叹。
其他人也都猛然停住,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面前哪是什么黑影?而是五座高高矗立、仰不见顶的巍峨石像。约摸丈高,就像五座横踞此间的峰峦。
大半晌之后,众人才从震撼中稍稍回过神。
“这是什么?”有人惊叹。
“是……神像么?”有人猜度。
如此恢弘,鬼斧神工。
姚从元道:“我只听说神像端庄威严,没见过还有这么凶神恶煞的……”
众人细看,的确发现这些石像个个怒目圆睁,也不知是否是太过栩栩如生,似乎它们身上都带着一股让人避之不及的气劲。
那股子气劲不是什么和善亲切的气息,仿佛举起的斧钺铜锤下一秒就会朝他们脑袋上落下来,砸个血肉横飞,脑浆四溅。
“这个么道还像个神仙。”姚从元又盯着正中间那座石像评价了一句。
众人又都循着看过去。
还真是。
正中这座石像无论体态、气质明显区别于其他几尊。
它身上的气劲内敛而不外放,仿佛就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这好像是……”沈怀亭凝望着面前的石像看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风澈星君……”
闻言,众人齐齐转头看向他,姚从元更是瞪大眼睛,迫不及待的问道:“真是神仙?”
“风澈星君乃灵泽上神座下弟子,也是仙界十二星君之首,最得灵泽上神看重。黎凤阁藏有十二位星君画像,虽说也是当初根据传闻绘就,但宗内长老一直认为可信度极高。我记得,十二星君里,风澈星君的法器便是八棱双鞭。”
闻言,众人忙抬头去看,果真见那尊气质独特的石像腰间佩一对长鞭。
“那其他几位是谁?”姚从元又问,“也是神仙吗?”
沈怀亭仔细辨认:“看装束不像仙界中人,道像妖魔两界……莫非是灵泽上神座下朝、暮、晨、夕四神君?朝暮二神出自魔界,晨夕二神出自妖界……应该就是他们。”
重矅立在一旁,静静听人说着。
他脸上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就像在听一个毫无兴致的故事。
姚从元问:“既是神君,他们的石像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沈怀亭说:“大概跟灵泽上神陨灭有关。”
众人兴致盎然,纷纷竖起耳朵。
沈怀亭并不想浪费时间说这些,但瞧见他们一脸期待,又不得不解释道:“那已经是三万年前的事情,当年那场浩劫历时久远,很多记载都已散佚,无从探究。黎凤阁藏书楼相关记载,也不过寥寥。总的来说,就是他们触犯神界律法,一部分人被罚剔神骨,封禁神魂,一部分人则被就地诛杀。”
姚从元惊愕难言:“他们不是神君吗?”
沈怀亭说:“神君之上更有主君,主君之上,还有尊神。天下万灵生灭,皆操其一人之手。”
黎凤阁曾是上修界四大仙宗之一,神剑阁在时,黎凤阁也能居第二。尽管上修界与下修界之间不再有那道有形的屏障,但有些东西,在数百年的传承中,依然为其他人难望项背。
姚从元问:“那他们究竟所犯何事?”
沈怀亭摇头:“有关此事,古籍中并无详细记载。只说尊神动怒,由此罚灭诸天仙神,甚至累及数界主君。”
姚从元向来心直口快,脱口道:“这位尊神的脾性道是挺大。他若多动怒几回,岂不仙神尽灭?师弟,你说是不是?”
小莲看了他一眼,递给他一块大饼,姚从元头一回见这张冰块脸对自己示好,虽然莫名其妙,道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纪惟生道:“此事也许另有内情?”
沈怀亭望着面前的石像说:“后天道降罪,神界倾覆,尊神亦受诛于天。”
姚从元咬了口饼,得意的说道:“看吧,我就说这位尊神是罪有应得,师弟,我跟你说……”
小莲又递过来一块饼,姚从元只好再次接过。
纪惟生问:“那这些石像又是怎么回事?”
沈怀亭说:“凡入点神册者,皆会造像于神爻山。像这些所谓的罪神,石像自然也就没有留在神爻山的必要了。或许后来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流落至此?”
姚从元疑惑:“神爻山有石像吗?”
沈怀亭说:“那地方用了仙障,寻常人是看不见的。”
姚从元说:“因为他们犯了错,所以连石像一起被扔了出来?这么说来,这位尊神不仅脾性大,心眼还小啊,师弟,你说……”
瞥见小莲再次递过来的大饼,姚从元终于觉出奇怪来,不解道:“小莲,你怎么总拿干粮给我?”
小莲面若冰霜,置若罔闻。姚从元好脾气的再次接过。
纪惟生说:“何以见得是尊神之意?”
姚从元再次发表看法,边拿大饼比划了一下:“方才沈仙君不是说了吗?这些石像都在仙障之内,若非尊神之意,换做旁人谁能弄出来?”
纪惟生说:“这未免有些牵强。”
沈怀亭道:“三万年前的事情何必去探究?何况,这些事也不是你我能去深究的。”
话音刚落,耳畔再度响起咣啷之声,这次众人听的分明,就是镣铐拖地的动静。
沉闷钝重,却格外刺耳,叫人心神不宁。
一瞬,周遭的石像突然震颤起来,泥沙俱下。
事实上,他们离石像还有一段距离,但那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却让他们腿脚发麻,动弹不得。
震颤经久不息,耳畔镣铐拖地声越来越近。
一股巨大的未知力道突然从天而降,众人纷纷聚力相挡,却如巨锤擂顶,几名弟子当场被砸跪,吐血倒地。
姚从元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怀亭说:“这些虽只是石像,却也在千万年间蕴出灵气,我们贸然闯入,恐是被当做心存不敬的冒犯之徒。”
说罢,沈怀亭当即扬声道:“黎凤阁弟子沈怀亭拜见风澈星君,拜见四位神君。我等无意至此,惊扰诸位,但绝无不敬之心,还请诸位明察。”
这话似乎起了作用,片刻后,那股威压果然消失了。
沈怀亭展臂再拜:“多谢星君,多谢诸位神君。”
纪惟生和姚从元等人也都打心底敬畏,纷纷行礼。见重矅没动,姚从元提醒道:“师弟,星君宽宏大量,不与我等计较,我们万不能失了礼数……”
话音刚落,角落传出一个声音:“谁?”
众人皆屏气凝声,那个声音又问了一句:“谁啊?”
纪惟生走出来道:“我等乃仙门中人,敢问阁下是谁?”
“仙门?”半晌后,角落里有人提着个灯笼走出来,众人纷纷警惕,不过看清之后,却只是个胡子花白、年过半百的老汉。
众人面面相觑。
纪惟生走上前见礼:“老人家,你怎会在此处?”
老汉似乎眼神不太好,借着灯笼眯眼看了半晌,才答话:“这可是皇陵,你们来这地方做什么?”
纪惟生说:“我们是误入此处。”
“误入?”老汉冷哼,“若叫巡逻的官兵瞧见,管你们是不是误入,统统抓走杀头。跟我来吧。”
老汉转身,见人没跟上来,又道:“怎么?怕我老头子把你们害了?这都走到头了,你们难不成还要原路返回?”
几人只好跟着他从侧方一条隐蔽的通道离开,不成想,穿过这条通道,才是真正入了皇陵内部。虽然因为地动坍塌了大半,但仍能看出它的规模和恢宏。
出了皇陵,老人家说:“这皇陵选址隐蔽,从来没有外人来过,你们胆子可真大,敢在这个风头浪尖跑来,真是不要命了。离开之后,可千万别对其他人说起,你们不要命,老头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姚从元忍不住问:“既然此处是皇陵,为何里面会有神像?”
老人家顿了一下,接着道:“神像?什么神像?”
姚从元说:“就是方才那几尊石像。”
老人家笑道:“皇陵嘛,几尊石像有什么好奇怪的?”
沈怀亭道:“那几尊石像的装束可不像是大业臣民。”
老人家呵呵直笑:“嗐,谁知道呢?造像的图纸是上头亲自定的,或许别有深意?”
沈怀亭打量面前的老者:“你是何人?”
老人家道:“我就是个巡山的,年纪大了,混口饭吃。”
“巡山?”
“是啊,别看我眼神不好,人家恰恰就是看中这点才敢用我。”
沈怀亭问:“你既时常巡山,这山里可有出过什么怪事?”
“这止漓山方圆八百里,出些怪事也不稀奇。只是老头子我眼神不好,只听人说起过,道没亲自瞧见过。”
“你听说过什么?”
“说是山里有个女鬼,最喜欢迷惑俊俏的小伙,然后想方设法让人爱上她,可一旦对方动心,她就会毫不留情的剖出对方的心肝吃掉。”
沈怀亭有些不耐烦:“没了?”
老人家说:“还有一个,传说很多年前,山脚下住着一对恩爱夫妻,后来男人让没人性的土匪给杀了,那小娘子就疯掉了……”
沈怀亭打断他:“还有呢?”
“还有?还有就是这山里总是鬼打墙……”
沈怀亭懒得听他往下说:“就没别的?”
老人家有些不乐意了:“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你问一句,老头子我答一句,你还不满意?老头子我不伺候了。”
纪惟生连忙赔礼:“老人家见谅,沈仙君只是担心山中有邪祟作乱,一时情急……”
“说起邪祟,这几日我老觉得背后有人跟着我,你们说,我是不是让邪祟盯上了?”
纪惟生观察了一下,说:“老人家,我观你周身并无邪气,想来应该跟邪祟无关。”
“让你们这么一说,我这心里直发毛。不行你们上我家瞧瞧?指不定那邪祟就躲在什么地方,等着要我老头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