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锁上了,我也无能为力。再说这门上还有长老们设置的法阵,一旦启动,哪里是我这小小弟子能应付的?”
“你……”
“要不然,我去找青霄长老,让他来瞧瞧?”
祝无时登时急了:“别去!师傅他老人家一直为我神伤,若再瞧见我这副狼狈模样,定要伤透了心。”
谢无涯共情道:“也是,说不定青霄那老头能当场气撅过去。那要不,你就安安心心待几天,等云泽君回来,我请他来帮忙?他定不会透露出去。”
祝无时一下有了希望:“莲舟?他何时回来?”
谢无涯道:“这可说不准。云泽君如今奔波于各处,事事劳心劳力,这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三月五月也是有可能的。”
祝无时有些慌乱:“我如何能等那么长时间?”
谢无涯道:“怕什么?大不了我给你送水送饭,保证不让你渴着饿着。
“……”祝无时被气的一噎。
谢无涯余光瞟了他一眼,忽然望着远处道:“有人来了……好像是浮楼看守的弟子……”
一听这话,祝无时登时慌张起来,不断推砸门上的铁锁。
谢无涯:“这若叫他们瞧见……明日宗内怕是要传的沸沸扬扬,传到青霄长老耳里还不知传成什么样……”
“嘭!”
话音刚落,门上的铁锁被祝无时一掌劈开。
铁链当场挣断,门猛地扇开,却是半点法阵的影子也没瞧见。
祝无时推着轮车出来,好半天,也不见谢无涯所说的浮楼看守弟子,他转头去看他,却见谢无涯扶额掩面,嘴角几乎快咧到耳后。
祝无时意识到什么。
“无、涯。”
“啊?”谢无涯仿若无事的看向他,“怎么了?”
祝无时正色且严肃道:“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谢无涯疑惑道:“我有跟你开玩笑吗?”
祝无时蹙眉道:“身为衍天宗弟子,行为轻狂,举止孟浪,实在太不应该。”
谢无涯不以为然,看向远处飘渺浮动的流云:“这不是出来了么?”
“什么?”
“你,不是出来了么?”
“我出……”祝无时回头,看到自己已经身在浮楼之外,心头像是被什么猛然击中,“我出来了……”
谢无涯淡语道:“这个地方,说白了,上锁跟没上锁区别都不大。关键看你自己愿不愿困于这一隅。你若甘于受困,自然画地为牢;你若不甘,挣一挣,也就出来了。”
祝无时恍然,抬眼看向跟前的人,谢无涯也看过来,笑道:“看来祝仙君并不愿困于方寸。”
祝无时不得不承认:“不甘又如何?”
谢无涯没应,再次将视线投向远处,流云在他眼底翻腾,衬得视线悠远深邃,他缓缓道:“这时辰饭堂该放饭了……”
祝无时:“……”
谢无涯:“今天初八,饭堂应该有肉芝烧鹅和冬菇滑鸡,去晚了该没了。”
祝无时:“……”
谢无涯不由分说推着人就下山,他清楚,祝无时并无大碍,只要人心有不甘,再严重的腿伤都不是大问题。
祝无时被他一路颠下来,饭堂今天却只吃香菇青菜和老鸭汤。战事紧要,后方用度自然也不比从前。
不过他向来也不挑剔,吃了四五个人的量之后,将祝无时送回去,然后悠悠回了照花堂。
一进门,院中专门等他的小弟子就跑过来递给他一封信笺。
“谢师兄,云泽君的信。”
谢无涯接过来,信封上是再也熟悉不过的几个字——
无涯亲启。
谢无涯嘴里喃喃了一句:“又来信?三天前不才来了一封?不是说战事紧?还有时间写信?”
小弟子耳尖,立马道:“谢师兄,云泽君特意交代,这信一定要交到你手上。想来是云泽君忧心师兄伤势,所以特来信询问。还请师兄看过之后,将回信交于我,我好向云泽君复命。”
“还要回信?”谢无涯问了一句。
小弟子道:“书信、口信都好。师兄传于我便是。”
谢无涯看看他,当面将信拆开,里面露出一朵乳白小花,他背过身,将那朵小花取出仔细端详了一番,愣是没认出这是什么品种。
前世萧莲舟也喜欢在给他的信笺中夹这种花,但他似乎从来没见过。
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取出信笺展开,信上如旧只有两个字。
安好。
谢无涯心想,每回来信都是安好,该回能回的话都回过了,这回回什么?
想了半天,他对那小弟子道:“帮我转告云泽君。”
小弟子全神贯注,洗耳恭听,似是生恐遗漏。
谢无涯道:“我也是。”
小弟子等了一会儿,见无下文,懵懂的看了他一眼:“没……没了?”
“没了。”
小弟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云泽君的信……就回三个字?”
谢无涯道:“那不然改成两个?”
“别……三个就三个。我这就回去给云泽君复命。”
谢无涯拦住他,暗示道:“前方战事要紧,你看能不能旁敲侧击的给云泽君提一下醒,这信三天一封,会不会太……”
谢无涯把“勤”在憋在喉咙,等着他意会。
小弟子看看他,登时悟了:“我明白,我一定会转告云泽君。”
谢无涯欣慰的拍拍他的肩头:“明白就好。”
“师兄,那我去了。”
“去吧。”
他就知道,衍天宗的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只需要稍稍点拨,就能明白他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