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莲舟也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去西境为何不与我商量?”
谢无涯顿了一下:“我……事急从权,所以就……”
“你是担心我不会同意,所以就干脆瞒着我。”
这当然也算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缘由。
但更重要的是,当日祝无时向他传音求救,而且交代此事尽可能不让旁人知道。
“无涯,无时的事情若当真紧要,我岂会不同意?你瞒着我,是觉得我这人不好相与,连个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谢无涯不禁捏紧茶杯:“……我未曾这样想。”
“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以后这样的事,且不可擅自做主。”
谢无涯:“……好。”
萧莲舟看看他:“可有受伤?”
谢无涯摇头。
“无时伤的如此之重,又事关锁妖塔,你且不可瞒我。同我说说这些日子在西境都发生过什么。”
谢无涯便一五一十说给他:“那日,我在清风门接到祝无时的传音,说锁妖塔有异……”
足足跟人说了两个时辰,才将这月余在西境所历之事事无巨细说完,不过其间道也略了几段。
听过后,萧莲舟问他:“你当日在朝凤族遇到何事?”
谢无涯不解:“什么意思?”
萧莲舟啜了口茶,看看他道:“就算你在朝凤族发现无时的佩剑,也不至于激怒到做出打砸灵祠、捣毁神祇这样的事情。在之前,还发生了什么?”
谢无涯一怔,陷入沉默。
萧莲舟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浅笑道:“看来你很担心无时……”
谢无涯无言以对。
萧莲舟将话题岔开:“那之后,你顺利带走无时,朝凤族人没有再找你的麻烦么?”
谢无涯摇头:“那位大灵师甚是和善,并未计较这些事情。我带走祝无时后,直到我们从西境离开,朝凤和星沙两族都不曾再追究过当日之事。”
萧莲舟道:“那道的确算是宽宏大量了,以后若有机会,还是应该当面道歉才是。”
“……嗯。”
萧莲舟朝外面看了一眼,夜已深了:“无涯,时候不早了……”
谢无涯随即起身:“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无涯,”萧莲舟叫住他,“今夜你不想留下么?”
谢无涯心头一紧:“……一路舟车劳顿,今日我有些疲惫,恐半夜鼾声如雷,扰你清净。”
萧莲舟道:“你向来睡得安稳。”
谢无涯道:“啊……我记起明日还要跟青霄长老汇报西境的事情,得写一份札子……”
萧莲舟:“衍天宗何时有这样的规矩?”
谢无涯:“……”
“无涯,”萧莲舟看着他忍俊不禁,“你大可不必如此害羞,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而已。”
谢无涯看看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神经紧张。躺在一张床上也不一定就非得发生点什么,再说,刚开始的萧莲舟是很含蓄的,从前都是他主动,只是后来才慢慢……
最近这几年,他应该是安全的。
再说,他今天特意没去浴房。
安全!
斟酌了一番,他道:“那……打扰了……”
房间里只熄了两盏灯,桌上那盏仍旧亮着。这是萧莲舟的习惯,睡觉时,屋子里一定要亮着灯。
萧莲舟的被子又香又软,明明床上什么香料也没用,但就是好闻。
谢无涯有些内疚的爬上去,躺下没多久,睡意就上来了。他确实没说谎,今日刚到衍天宗,的确是舟车劳顿了一路。
“无涯……”萧莲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唤他。
“嗯?”谢无涯的声音已经带些睡意。
“这一路,多亏有你照顾无时,连长老都夸你心细,事事周到。”
“应该的……”
呼吸渐趋平稳规律,萧莲舟又唤了几声,都没再听见人应声。
他原本觉得自己应该并不喜欢这个人躺在他床上,甚至,他今日远行回来,都未曾去过浴房便直接躺到他床上。
可此时此刻,他竟然一点反感和厌恶也生不出来。
甚至在听到他熟悉的呼吸声后,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不愿去深想,将手叠放到胸前,阖眼闭目,也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