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呆住了,少年刻意压低的声线里夹着几分清脆的少年意气,还好她及时回神,伸手接住了柿子。
“既然会说汉话,方才为什么不回答?还有你是哪国来使,可是第一次来?这是皇宫禁内,不许随意出入,下次不许再跑进来了,你就沿着这条路往外走,要是遇到拦路的侍卫,就报本公主的封号元嘉,快快离去吧。”
周沐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对面那人也不说话,两人对立堵在路中间,静默许久。
“少主!少主!”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将怀里的柿子都递给周沐,一时间二人手忙脚乱。
“欸欸欸——,干嘛呀!”
“再见!中原的公主!”
周沐勉强抱着怀里的柿子,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半扎的马尾位置偏高,随着雀跃的脚步微微晃动,连带额饰尾端上的那几片羽毛被风牵动。
等人离开了,周沐气急败坏的抱着一堆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送来的柿子回到自己寝宫,等到家宴的时候还是决定把这堆莫名其妙的柿子带过去,毕竟这柿子没了总要有个交代。
家宴上周洵与顾如歌久违的出席,倒是十分惹眼。
“元嘉今日怎么带了一堆柿子来?可是自己又去爬树了?”
“父皇,儿臣如今已经长大了,不过今日看着树上的柿子长得好,又想着要到冬至了,就提前摘来给父皇尝尝。”
“好好好,元嘉有心了,不如父皇给你出个题可好?”
“好呀,父皇可不要出太难了。”
“哈哈哈哈哈,好,朕就命你用这鲜柿子做几道可口的糕点在冬至宴上招待蒙兀国的一位特殊使臣,这件事十分重要,元嘉一定要帮父皇做好啊!”
什么使臣?什么柿子糕点?她堂堂一个公主那使臣能有多特殊?难道还能当场给她难看不成?周沐没有多想点头答应了。
堂下顾如歌与周洵相视便了然,如今大昭正在试图与蒙兀国交好,购买马匹,想必这糕点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兄与皇嫂面露担忧,难道是怕元嘉做不好?”
周澈故意的,顾如歌笑了笑。
“回父皇,儿臣与殿下从未质疑过元嘉,只是担忧元嘉太过劳累,毕竟父皇留的任务当然须得全心全意的完成。”
皇帝与皇后都对这个回答满意的点点头,可周澈偏就是紧咬着不放。
“皇嫂金玉良言,元嘉可要记好了,否则也想皇兄一样落得个反省思过。”
周澈偏要提这一嘴,周洵与顾如歌倒是无所谓,只是整个席面倒格外沉寂起来,所有人都在等着周洵说话。
“自然,元嘉是该记我这个教训,毕竟前人总为后人指路,否则都是没有灯笼的夜路人,没人知道谁又会比谁摔得更惨,元嘉记住了吗?”
周沐莫名其妙被点了名,一双大眼一一回望看向自己的人,僵硬的点点头。
“元嘉记住了,多谢皇兄提点。”
“哈哈哈,你们呀总记着欺负妹妹,家宴而已,收起你们那些派头。”
皇帝举杯,众人附和,显然这一局,周澈依旧没有挖苦成功。
“做兄长的会教育弟妹,自然是好的,可不要厚此薄彼了,余下年幼的也都要多多关照着,尤其是太子,既是手足之长,更不能偏私。”
皇后适时的搬出些客套话,这局面竟添了几分温馨的意味。
“儿臣明白。”
可这堂上的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角逐只在皇后与贵妃之间,余下的妃嫔皇子公主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全都装聋作哑的陪着笑陪着演,祸不及己身才是安稳的。
宴席到尾声皇帝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话,众人又都心思各异了。
“今年的冬至宴就交由皇后与太子妃共同安排吧。”
顾如歌有些受宠若惊,还是谢了恩。
周澈倒是忿忿不平,将杯中的酒狠狠灌下,他早已视作囊中之物,一朝却被旁人抢了去,他不甘,却又不敢言。
……
宴席散去,顾如歌与周洵走在宫道里,身后远远缀着文昌与秋稚。
“今日父皇安排元嘉做的事可不简单。”
“难道你以为父皇安排你的事就简单了吗?”
顾如歌瘪了瘪嘴,确实她的事也不是个好差事。
“想必父皇是有意培养你,否则冬至宴这样的大事也不会让你参与,到时候母后也许会有些苛刻,但也是应该的,毕竟不可能叫你干看着学,再就是这冬至宴很重要。”
“我知道,所以,我也犯难,只希望不要出差错的好。”
“可惜我不能与你分忧了,明日我就要开始审理政务了阔别多日,也有许多绊子等着我呢。”
二人心知肚明,此番解禁,前路必定崎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