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她那么任劳任怨,也是因为她那不服输的心情。
总觉得自己本事大,小小沁县在陈君平任职期一定会蒸蒸日上。她是谁啊!她是众星捧月的小金枝,她要什么没有。
现在想想,司娇娇扶额,没本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以往卖艺不卖身,追求你的人不在少数,从你点头跟了陈君平开始,是不是就变得不值钱了呢?”
司娇娇站起身,走到冯芸安身前站定,握住这人的手,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
冯芸安没有推脱,反而紧紧的攥着,攥着手里的依靠,攥着能让她捡起尊严的东西,死死不放手。
“是。”
声音再小,司娇娇也能听清楚。
她正视着冯芸安的双眼,一字一句:“我知道,你们都是苦命的人,谁也不愿意在这里做妓,只是无依无靠,随着漂泊罢了。”
“是......”
说道了伤心处,冯芸安想到委屈,一吸鼻子又要哭。
她想与贵人诉说,她想说父母被迫害后,家中被所谓的亲戚分瓜一空,他们却还嫌不够,将家中女眷卖了个干净。
都不是穷的过不下去,为何偏偏要如此,亲人之间一点情面都不留。
冯芸安入了花楼也反抗过,最后也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麻木的活着,就算抛头露面,她也紧紧守着自己的贞洁。
直到遇见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大人温文尔雅,总是温柔体贴的与她说话,深陷淤泥的冯芸安便信了人,哪怕是妾她也认了。
只是没成想,最后能帮着的,却是那善妒的县令夫人。
冯芸安心里想着,这话也说了出来:“夫人一点都不善妒,夫人是个好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
司娇娇猛地回神,手重重的拍了桌子,拍的手生疼。
“好你个陈君平!居然败坏我名声!”
司娇娇气的直喘,好你个陈君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当初她收留流民,用自己的真金白银帮着沁县的百姓。
她死后这些人竟然没有任何悲伤之际,司娇娇其实是伤心的,只是觉得自己的一腔真心付之东流。
陈君平不是个好品行的人她明白,但是如此下作的行为!真不是个男人!好事情都是你的功劳,还到处败坏。
冯芸安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惹了祸,干张着嘴不知道说什么。
“行了,也不是要与你为难,我要走了,以后这沁县如何我也不愿知晓。”司娇娇心态好了一些,她望着冯芸安那张脸,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多了我也帮不了。”
司娇娇就这些了,能给的也都给了。
“以后你们自己安身立命,就算是妓子,也要有一技之长,你那瑶琴弹的不错,这楼以后就不要单单卖弄风情了,那些个穷酸晦气的,该挑就是要挑的。”
司娇娇现在脾性已经比在京中好了一些,她说话不中听,也懒得和人苦口婆心,就说到这,这芸娘爱听不听。
站起身,摆弄自己宽大的衣角:“我走了,记得你今日的誓言,以后再也不见。”
“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冯芸安一个劲的叩头,哭的不能自已,司娇娇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她这才直起腰看着手里的东西。
紧咬着下唇,又将视线转到桌上。
冯芸安垂着眼眸,眼睫不停的眨动,她将手死死的压在自己的胸口,身体不受控的晃动两下,最后像是安稳了一搬躺在地上。
不停的痴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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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为什么这么做?”
珠霜有些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小姐以前在也会帮人,但大多数都是嘱咐她们去做,只不过这次怎么就自己来了。
“没有为什么。”
司娇娇缓缓开口,她就这么大的本事,救不了几个人,说多了最后也没用。
一切都不重要,都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罢了。
越想越烦,司娇娇索性就不想,她半靠在马车旁掀开帘子,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人们依旧如平常一般生活。
这里的人都与自己无关了。
“叫车夫围着沁县转吧,待到天一黑,我们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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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府现在似乎与往前没有区别。
祠堂里依旧静悄悄,陈墨萍坐在椅子上,净了手用帕子擦拭着。
“这都几日了,那司娇娇还没回来。”
陈袁氏也坐在一边,脸上有些埋怨:“她一个嫁人的妇人,就算是亲人也不能在外过夜,孤男寡女的,一点都不顾及我陈家颜面!传出去,我陈家的脸都叫她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