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铃恼怒地说:“你便去看那抢亲吧,自己今晚成亲春宵,在这看人家抢亲!”
李青琅这才反应过来碧铃不是真好奇那剧情,瞧着他衣襟前的酒渍,李青琅吞了吞口水:“……这婚服湿了,碧铃换一件寝衣睡吧。”
算了,这个笨蛋驯得了狼斗得了象,其余的,也不知是害羞故意装傻,还是真的不懂。
碧铃凑到李青琅的耳边:
“……还用穿吗?”
几个字几乎是气音,李青琅只觉得那气带水又带热,像盛夏的浴房中滚烫的、进脑袋里的水蒸气,让人头脑发昏。
听着侍女叫自己将军,李青琅见碧铃揉着腰背披着衣裳也从房里走了出来,又听她们叫夫人。
李青琅步履匆匆地顶着红脸离去,丢下一句:“我去喂狼。”
走到门口却还被守在院前的狼绊了一跤,侍女们偷笑出了声,清脆的声音像一群小青鸟一般。
李青琅的爵位是个空头衔,圣旨说得再好听,他的那些功绩也只是冰冷的圣坛,不是锐利的刀剑。
没有官职,所以无需上朝、巡视、下军营,但空食俸禄的日子日久也不好受。夏末秋初,边境来报,齐北临时提高过路费,至南商队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干脆掀了桌翻了脸,至齐边境爆发战争,随后臧西新女皇萨莉亚圣女即位,以齐北破坏至臧友好通商为由加入战争。
已经下定决心想要开展、发动的战争,出师的理由也从来都只是一个虚名。
边境的战报到了李青琅这都是转手好几次的迟到军情了,齐北有备而来,臧西来势汹汹,杨家前线退了又退,而最新的战报是齐北的战马骑兵与臧西的象军在鞍集山盆地对峙,双方死守大后方,反倒是至南摇摆不定,说不上是不够资格叫板上桌,还是观望风声,在齐臧两方间良禽择木。
闲暇时,李青琅便带着碧铃出去走走,长尾在他们大婚后就带着杨虔回了边境,受封为杨先锋后,他在前线的安危除了李青琅与碧铃,还有一人惦记。
“……情况不太好,齐北有点急了,我们探子带来的最新消息,齐北在往战区运送弩车。”
枫铃馆的南阁已然易主,而北阁枫泉却依然为黄泉部效力,李青琅、碧铃二人被排出核心权力之外,反而叫枫泉放心同他二人说些心里话。
“陛下……陛下真的太冒险了,再这样下去,臧西和齐北必然有一方会急眼,可陛下老神在在,杨家在两虎交锋之下堪堪自保,不打不攻,只守边境线……”
枫泉在李府后院的石桌上唉声叹气,碧铃披着外袍给她倒了杯热茶。
“说得嗓子都干了,歇会吧。”
“你不急吗?这多叫人忧心啊!你可知那弩车,足有三头象那么大,碗口粗细的弩柄,尖利淬毒的弩尖,这不是一两日能建的,这还只是弩兵,若当时他们真的得了李青琅,恐怕还有狼先锋……”
平原狼先锋对付至南狼军,弩车对付臧西象军。
“齐北有备而来,臧西也不是好相与的,且看他们斗吧。”碧铃安慰道,只是他自己都知道这话只是无力的安慰。
果然,李青琅坐在另一边:“他们必定会派人接触陛下,威逼利诱,请求支援。”
枫泉直摇头:“我看不懂陛下的意思……我们曾经做了那么多错事,我们自砍羽翼,巫族、狼军,明明是为了发展得更好,可关键时刻到了,如今却做起了缩头乌龟。”
碧铃听她这话吓了一跳,赶紧冲她打眼色,怕李青琅不悦。
枫泉却耸肩:“这有什么,你别把你男人想得太计较了。”
成婚有段时日了,这话还是叫李青琅赧得脸红。
不过很快,枫泉的“缩头乌龟”评价就被打破,李青琅也终于明白枫泉所言“发展得更好”是何意了。
陛下亲征,他只带了一万禁卫,一路到达边境,竟有了足足十万人!
官道沿路的驿站,从来不止是为了贸易而设,驿站带动起来、串连起来的,也从来都不止是丘陵村落。
这些军营暗桩,至南埋了二十年。
十万人马数量不多,却个个精英,在人治齐北和象神臧西,至南作为狼的国度,将明晃晃的李家后人放在明处,暗处却是这群将士,至南的丘陵树木除了能长出成片的山林,还能化为炭、烧成火。
只需在这些炭里,加上硝石,加上硫磺,那么至南的这些炭,就能成为新的武器,不再是狼的尖牙利爪,不是齐人制造的武器,不是臧人饲养的象力。
而是至人的智慧——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