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漫忽略他的惊诧,扭头看郁间柳嘱咐,“小柳,你去确定一下北坡的逝者有没有问题,我和时也去一趟长乐极。”
郁间柳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我一道,谢此亦去查。”
谢此亦举起的手僵住。
周漫回头扒拉下他的手,严肃的说,“你留下,尤季瑜会再传信来,若有不妥你好及时救我们。”
交代完她就往外走,郁间柳和时也紧随其后。
谢此亦瞪大了眼,嘟囔道,“你带我也比带他俩好吧,你不尴尬啊。”
芙蓉镇。
郁间柳看破败的屋舍,眼神悲怆,“这里原来很热闹。”
他作为郁家少主从小就随着掌门巡查四处,记得少时此处还算热闹,傍晚有炊烟,没有现在这么荒凉,毫无人气。
周漫抱着手往前走,第一次来是追着舒长稳,第二次光听往事没好好观察,现下再来有不一样的感觉。
街道荒凉,镇子屋舍稀少,但每家每户门上都有一个竹筐,风吹日晒腐烂了。
时也找到一个还没烂透的竹筐,取下看里面空空荡荡。
周漫:“是习俗吗?”
郁间柳摇头。
此处连接长乐极,镇子定然也不简单。
长乐极和照交派一样,在一座小岛上,只是长乐极的岛极小,只容纳他们一派生活,岛上处处设有阵法结界,诡秘不定。
仙门百家,四面八方的海域都找寻过无果。
大约十多年前,蔚勉真人亲临上清门说长乐极覆灭,各门各派的掌门和长老才在他的带领下到了长乐极,不过即便他们留了痕迹,出来后再寻也是无果,好像是长乐极有隐匿的阵法。
周漫上次阴差阳错开了通道,做梦似的走一遭。
她接过竹筐,左看右看没一点发现,便先放下,继续往前。
到了海岸边,不见当时的石碑。
当初应该是舒长稳召出的石碑,何姑娘的血打开了通道。
周漫:“找一块石碑。”
郁间柳和时也分开去找,周漫也四处看,仔细回忆那天的场景。
脑海里响起舒长稳的话,“看来何姑娘和长乐极渊源颇深”。
福至心灵,周漫猛地想到了。
当即划破手心,血液滴落,海水扑腾吞噬落在沙地上的鲜血。
黑暗中,海浪声阵阵,大风肆虐。
她静静地看着地面,失望之际,脚下的沙土软榻下去,她步步后退,眼看着石碑破土而出,郁间柳和时也闻声赶来。
海面被分为两半,蓝光幽幽化作一条长路。
她手心还在滴血,郁间柳刚找到手帕,时也就已经扯下衣角给她包扎了手。
周漫任由他包扎,目光灼灼的看着凭空出现的路,若有所思,“时也,你的血试试。”
时也毫不犹豫划破手指,血液洒在石碑上,石碑震动往下移,海面的路也在散开。
见状,周漫忙拆开刚包扎的布,手按在石碑上,一切才恢复如常,她松了口气,把手再递回去。
“何姑娘的父亲,或许在长乐极很重要。”
以血脉设阵,长乐极穷凶极恶的组织,他定然有不一样的地位,只是她没想明白,长乐极的人,又如何再是上清门的弟子。
伤口包扎好,她往水面走去。
和上次一样坠落,只是这次她落在实处,不是幻境中。
怨灵攻击,她施法击退,抬眼看去,怨气冲天,气压天色变,无一处明亮。
时也筑起屏障护着她,免去怨灵的袭击。
名册已被舒长稳拿走,若想知道关于何昌润的事,现下只有一个办法。
“小柳。”
郁间柳从废墟中走上来,怨灵冲撞他不为所动,步伐沉稳。
他仰头看了看遮天蔽日的怨灵,远处巨大的妖骨入地,戾气深重,他摇了摇头,“我没有把握。”
郁家以通晓人心的术法屹立不倒,其中有一秘术,可在故地,以至亲之人的血为阵,引生灵汇聚,重现往事。
但这术法对施术之人要求极高,须得道心坚稳,否则极易受到影响,稍有不慎,皆会入魔。
周漫看了一眼时也,再看郁间柳,欲言又止。
此处怨灵无数,聚灵起阵,恐阵中怨气冲天,郁间柳虽然修到了八阶,但仅凭他一人,他无十全把握能镇住这些怨灵不作祟。
时也:“你聚灵,我来镇。”
周漫:“你伤还没好。”
“我有数,不影响。”
时也已经召出剑来,郁间柳蹙了蹙眉,最终还是应了他,将周漫拉开,召出茭铃施法。
灵力蔓延,灵光冲破瘴气,周漫手心一疼,血水滴落,阵法幽幽,时也的剑伫立阵的上空,剑气逼开暴戾的怨灵。
眨眼,天旋地转,物换星移。
怨灵消散,戾气褪去。
又一转,天色骤变,最先感受到的是浓烈的是血腥味,而后是忽远忽近的打斗声,刀剑相碰,利器贯穿□□的声响断断续续。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火光冲天,吼叫声不绝于耳,黑烟铺满天,空中飘着飞絮。
长梯铺满尸身,刀剑横飞。
有人跌撞而来与周漫擦身而过,极不协调的身躯,颈部与头颅明显是线缝制在一起的,打杀的动作却极为灵敏,将周遭的阴煞之气运用的炉火纯青。
她这才注意到,打斗中一半都是这样的人,活人需四五人才敌得过一个,活人如物件一样轻易就被撕碎。
啻者!
实力之差距,触目惊心。
怪不得他们要造啻者,除挟持神明外,本身就强的令人发指。
人间炼狱大抵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