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荷紧盯着昭月不放,喘息未定,突然跌坐在地大哭起来:“你想活,你找个地方蜷着过你的好日子去便是了,为什么非要出去惹是生非!当年要卖的不是你,你能有如今的好日子过?怎么非要恩将仇报,回来祸害我们一家!”
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了,众人劝着、拽着,好不容易把平荷哄一边儿去了。
昭月从始至终一言不发,静静看着他们说完了、闹完了,才道:“你们想说的说完了,那便让我说说我想说的。”
她看向许拙,淡淡道:“平民百姓若想将儿女送进京中的学堂,需得孩子亲自去拜见中间人引荐师傅。当然,若是爹娘替孩子求了,也不是不行。这礼我受了,我会替束儿找个好先生。只要他勤奋踏实地好好学,将来考取功名养活家里不成问题。”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不明白昭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父犹豫上前,刚唤了声“草儿”,就被昭月抬手制止。
昭月道:“我家姐姐的铺子里一直招做工的人,管吃管住,大哥还有阿莘果儿都能去。平日里要是束儿在学堂不回家来,嫂嫂也可以去接几个零散活儿做。每月的月例银子加一处不少,能在西边民巷里租个小屋让爹住,偶尔再回去聚一聚,等往后攒得多了你们想怎么着我就不管了。我只有一个要求……”
昭月深吸一口气,道:“凡事按规矩走,别叫宝玥姐姐为难。我知道她看在我的面子上,或多或少会对你们有所纵容,但我不想这样。我不可能叫你们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受苦受难地过一辈子,但我明白,咱们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了……就这样吧。束儿念书我供着,念到哪我供到哪,不念了出去找个正经行当做事去。阿莘和果儿该说亲事说亲事,都好好的,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就哪样呢?
果儿愣愣看着昭月,小声叫了句:“三姐姐……”
昭月这次朝她笑笑,却没有开口应下。
她低叹一声,又重复道:“就这样吧……我姐姐也来接我了,我得回家了,你们好好的。”
门外脚步声渐近,下一秒,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宝玥试探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许伯?我进来了!”
昭月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起身开了门。
宝玥不想是她,着实愣了一下,随即也忍不住笑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昭月笑嘻嘻道:“我还以为宝玥姐姐是知道我出宫来了这儿,专门接我来的呢!”
宝玥无奈:“长公主殿下光派人来说有事,要多留你几天,可没说到底是几天。我上哪知道你哪去了?”
“这儿呢。”昭月点了点自己,笑的眼睛更弯了。
宝玥正欲说话,却突然想起来什么,探头往屋里看。
昭月却突然扣住她的肩,不容拒绝地把人往外带:“走吧姐姐,殿下说了,等我忙完要替她去楚家送趟信,你跟我一起,等送完了信咱们回家去。”
“啊?”宝玥有些惊讶,下意识回头看,昭月却推着她往外走。
“走吧,听我的。”
闻言,宝玥抿了抿唇,可能是猜到了什么,没再问下去,顺着昭月的意思往出走。
过去没办法一刀两断,但是可以找到通往最优结果的路。
至少昭月觉得,这样她心里会好受。
……
楚清乐年岁不小,按年纪来说许多与她同龄的闺阁小姐早就嫁了人,连孩子都有了好几个。
连楚予薇都定了亲事,来年便要嫁去南边的一个世家大族。
唯有楚清乐,不管谁上门来提亲,通通不应。
最近为了躲清静,更是直接称病,已经在家躲了一个多月了。
昭月回来初次见她,本以为这位楚大小姐称病推辞怎么也会做做生病的样子,谁料甫一进门,就看见楚清乐颇为悠闲地坐在庭院里看话本子。
桌上满是瓜果零嘴儿,杯子里的酒香隔了老远都能闻到。
许是听到动静,楚清乐抬起头,见是昭月二人,微微一笑,问:“长公主叫二位来的?”
昭月应了声,晃了晃手里的信封,笑道:“大小姐好生自在。”
楚清乐一边拆信封一边懒懒“哼”了声,道:“好不容易让我逮着由头歇歇,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楚清乐快速地扫完了叶曦的信,似笑非笑道:“看来这岔子出的不小,叶桉公子的棺材里有问题?”
“算是吧。”昭月问,“楚大人没跟大小姐说?”
“他至多跟祖父说说,不在我面前谈这些东西。当然,我也没太大兴趣,虽说上头压着,但哪有不透风的墙?我多少知道点儿。如今殿下又说要送人过来让我的商队捎着送去西平郡王的封地,可见是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