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场离王宫有些远,背靠阴山,密林丛生,前山是野物众多的游猎场,后山则是禁地,擅闯者死。
只有华聿敢不顾禁令随意出入,被发现了也仅仅是训斥一顿,但若是有谁不顺华聿的意,惹了他不快,可不止死路一条。
华荣裳虽不怕华聿,但嫌他缠人,通常情况下都会由得他去,正反出了事也不敢赖她头上。
暖冬将至,日光乍泻,初雪消融,接近正午时分,一群人不用膳,进到空荡荡的猎场跑马。
吩咐人牵了两匹没驯化的汗血宝马来,一匹青黑一匹枣红,华聿体贴地问:“会骑马吗?”
他渐渐弯起了红润的嘴唇,不会也没关系,他有个更妙的想法。
柯夏一眼相中了那匹青黑的骏马,流畅优美,每一处肌肉都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双眸烨烨,深邃闪亮,如草原明珠令人见之不忘。
虽然这乳臭未干的小皇子心眼坏,但他富啊。柯夏摸着下巴露出一个笑来:“四皇子想怎么玩?”
华聿眼睛一亮,没见过这么勇敢的 。“你不怕我?”
柯夏摇摇头,信口胡诌:“为何要怕?四皇子聪明伶俐、幽默风趣、贤良淑德,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小的对您的喜爱如高山仰止、连绵不绝。”
用词有些匪夷所思,但无伤大雅,华聿“啊”了一声,娇怯低头:“你真的很喜欢本宫吗?”
这个走向……柯夏脑子里某根神经一跳,下意识想找南谌分析分析他又错用了哪个词。
“当然,”他斜眼看了看安静的骏马,口不对心道, “非常喜欢,四皇子人见人爱。”其实他想说汗血宝马人见人爱。
华聿白净的脸上出现一团酡红,浓黑的睫毛快速扇了扇,眨眼间又改了主意。
“就比谁先驯服这两匹马,你若是赢,本宫便纳你为男妾。”他抬抬下巴,十分骄傲,等待柯夏对他感恩戴德。
柯夏迷惑地睁大双眼:“你说什么?”
华聿眼角弯弯,不厌其烦地重复说:“纳你为男妾啊,这样你就不用当别人的奴隶了。”
“谁说我是奴隶了?”柯夏差点和他吵起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反驳“男妾”还是“奴隶”。
华聿怀疑地眯了眯眼:“你不愿?还是担心赢不了本宫?”
“这有什么,不如我们加大赌注。”柯夏怒极反笑。
“哦?”
柯夏先指了下马,又伸长手臂直指霜雪覆盖的密林。“谁先驯服烈马并打到熊瞎子判赢,我若是赢了,也不要别的,给我千金便可。”
“那你若输呢?”华聿摇开折扇,笑得一脸玩味,谁告诉他猎场有熊瞎子的?除非进去后山,但后山可是禁地,竖着进横着出。
“任凭处置。”柯夏张开双臂,咧嘴张扬大笑,“不过我不可能输。”
“啪”
墨色折扇敲在手心,一锤定音,华聿只道柯夏做的是无谓挣扎,有趣的紧,不论输赢,这人都只能是他的。
“好,本宫应你。”
将折扇随手朝旁边一丢,小宫人手忙脚乱地飞扑过去避免它掉在地上,华聿瞥见勾了勾唇,心情上佳。
华聿最大的消遣就是夺人所好,见柯夏的目光都粘在青黑宝马上,果断抢了这匹,留下另一匹枣红马给他。
“你喜欢它,”华聿看了眼青马,弯唇轻笑,对柯夏轻声细语道,“偏不给你,你只能喜欢本宫。”他打算比完就杀了这匹难得一见的骏马,谁也不能抢自己的东西。
柯夏撇撇嘴,没搭理他自娱自乐,客气客气还当真了,这四皇子是不是从小缺爱啊?
他移步到枣红马侧边,伸手抚了抚油光滑亮的马背,手感奇绝,比飞熊军的马不知好了几倍。
马儿宽厚的嘴片子不安分的乱嚼,鼻孔喷出一股股白气,四蹄焦躁乱踢,掀起一层层细雪,驯马师把缰绳交给柯夏后就走得远远的,生怕被波及。
这匹马堪堪到柯夏锁骨高,没有脚蹬,还需人帮忙扶一把才能上马,所有人都等着看柯夏出糗,在华聿的授意下,没人敢帮他。
枣红马比青马性子更烈,捕捉生马时踩死了两个骑师,还有一个瘫在床上起不来,柯夏毫无畏惧,自信满满,越危险越让人心潮澎湃。
驯服一匹烈马的成就感不可估量,他将这匹性子暴烈无法调教的汗血宝马比作南谌,兴奋得浑身颤抖,用力在马儿膘肥体壮的身体上拍了两巴掌,后者吃痛,扬起后蹄就踹,但蹬了个空,只能焦躁地原地跺跺蹄子。
不过几下功夫,地上的雪层便被它踢得满天飞,露出底下灰黄的泥土,风沙迷人眼。
还没上马就如此躁动,恐怕刚坐上马背就得被甩下来踏成肉泥,华聿大发善心地说:“你要是现在认输,本宫准你不死。”
柯夏头也不回道:“殿下只需答应我,驯服了就把马送给我。”
华聿和颜悦色地笑笑:“好啊。”柯夏在他面前自称“我”,让他很不爽,得加大惩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