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吗?”
费力睁开眼,模糊的视线。
靛蓝头发的小孩柔和笑着,他穿着白色的手术服,瘦削的肩几乎支撑不起布料,一触就碎,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右眼,像温驯的绵羊俯下头颅。
我…是谁?
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旁边的手术台残留着血迹,手铐上还绞着黑色的发丝,打碎的玻璃瓶,空气弥漫着发苦的味道,但好像不是熟悉的臭味。
臭味又是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
……
“kufufufu,才做完手术就不行了吗?”男孩唇间泄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手…术?我,是谁?”打开口腔,鹦鹉学舌般模仿他的语调,舌尖僵硬地抵住上颚时才后知后觉感觉到痛,麻木的痛如波纹一层一层激起至骨头根部,模糊的眼底泛起热意。
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片碎镜子,爱怜地控住她的头,转向镜子。
没有在意。
只是重复了一遍:我是谁?
男孩不耐烦皱着眉,随后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重新掩盖住蠢蠢欲动的尖锐,又恢复了绵羊似的温驯:“mukuro。”
你是mukuro(骸)。
“mukuro(柩)?”
柩将自己蜷缩起来,“好孤寂的名字,我真不喜欢。”
六道骸轻哼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嫌弃名字吗?真是娇气的“母”啊。
“那你呢?”红黑异瞳的女孩看向镜子,并没有被自己满脸的血迹吓着,似乎有些痴迷,顺着脸上血迹的红线抚摸下去。
许久没等到回答,柩回头看向六道骸,她左边那鲜红得如鸽子血的眼睛,正垂垂艳地欲滴下血液。
六道骸看着那之前属于自己的地狱之眼。
一滴,两滴……
白皙的皮肤上划出血痕。
晕眩般的恶心感和诡异感在六道骸的脑中荡出涟漪,源于不解。为什么没有痛苦地哭泣、为什么没有丢弃所有自尊像野兽一样嘶吼?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平静?!
“骸……”六道骸几乎是压抑着从口中呜咽出这个音节。他不解,自己怎么会这样乖巧地回答问题。
一样的名字?
那为这渎神的玩笑加把料吧,六道骸将粗劣的虚构记忆塞进柩的大脑:愚蠢的柩为了获得轮回眼的力量,像狗一样讨好着实验员,挖去信任她的实验体骸的眼睛,移植到自己眼中,还偷去mukuro这个名字。
柩逐渐习惯了疼痛,抓住骸狠狠捂住脸的手腕,另一只手抹去了左眼沁出的血液:
“你似乎很在意我的眼睛?”
“放松点,骸。别把自己的眼睛压坏了。”
将血液有些嫌弃地抹在骸的手背,柩抚摸着他发抖的脸,放缓了动作,几乎是凑到了他的右耳,表现着颤抖的声音:“mukuro,别害怕。我能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以母之名,我聆听你的苦难。
沉重的,带着哭音的喘气声。
他像是感到恐惧般,突然退出柩臂弯圈划到区域,仍然捂住脸,带着发抖的怯弱:
“我的……”
他放下沾染了两人血迹的手,仅剩的一只蓝眼瞳孔因恐惧紧缩,在白炽灯与鲜红的血液下闪烁。
他怨声泣诉,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