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木高峰抓住了林震南夫妇,正在逼问辟邪剑法的下落,还伪言林平之已做了他的徒弟。不过那夫妇二人心中清明,知道自己难逃一死,若是咬定牙关保守秘密,还能保得儿子性命。如若不然,一朝吐露了剑谱的所在,也就是林平之的死期。
岳不群朗声道:“林平之已拜入我华山派门下,什么时候又成了木兄的弟子?”
木高峰大吃一惊,道:“原来是岳掌门。驼子还有事,先走一步。”话未说完,人已经奔出很远。
岳不群三人惦记着林氏夫妇,也不去追木高峰,而是来到庙中。殿中一片漆黑,岳灵珊便去点了供桌上的蜡烛。只见林震南夫妇在一边角落相倚着,已是重伤难救之势。岳不群取出华山派的伤药给二人服下,但也只能拖延一时。
岳灵珊道:“爹爹,我替你放烟花,通知大家来这里。”
岳不群从怀中掏出个火箭炮来递给岳灵珊,岳灵珊跑到庙外,将它用火折子点了,朝天上掷去。银白色信号在天空中十分醒目,正是华山派掌门召集弟子的信号。岳灵珊看着它完全洒落,才转身回了庙内,心中想着,希望林平之快点赶到,亲眼见他爹爹妈妈一次。
岳不群已经给林氏夫妇讲了收林平之为弟子一事,二人听了大喜,强打起精神道:“岳掌门大恩大德,我们夫妇九泉之下也不敢忘。犬子被我们夫妇二人惯坏了,还请岳掌门多指点。”
岳不群道:“这是自然,林总镖头可以放心。华山门下讲究友爱互助,师兄师姊们也会对平之多加照顾的。”
令狐冲道:“伯父伯母放心,我们师兄弟便如亲兄弟一般。”
岳灵珊也道:“我就只这一个师弟,自然会多加照顾。”
岳不群道:“我已召门内弟子前来,你们歇一歇,养些力气,好等着见平儿一面。”
林氏夫妇便不再多说,闭目养神。
过了一阵儿,华山众位弟子到了。众人进到庙中,林平之看到父母奄奄一息,又见师父用担忧怜悯的眼神看向自己,明白父母必定是活不成了,心中剧痛,扑上前去道:“爹爹,妈妈,孩儿来晚了。”
岳不群对林平之道:“你再陪陪父母吧。”说完带着其他弟子退到庙外,将林家三人单独留在里面。
林平之跪倒在父母身前,泪如雨下,哽咽不能语。
林震南道:“你入了华山派,我们就放心了。要听师父的教诲,友爱同门,好好练武。”
林平之点头道:“儿子明白。”
林震南又道:“我们林家有一件祖传的物事,放在福州向阳巷老宅地窖中,你须得好好保管。但曾祖远图公留有遗训,凡我子孙,不得翻看,否则有无穷祸患,你一定要记住。”
林平之默默牢记在心,却想不出父亲所说的是什么东西,问道:“爹爹,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有甚么祖传宝贝?”忽然灵光一现,道:“难道……难道就是那辟邪剑谱?”
林震南道:“我也不知,我从未看过。你听话……也不要去看。”
林平之心中纳闷,暗自打算一定要回老宅寻找一下,若果然是辟邪剑谱,那自己便可早日为爹爹妈妈报仇。但他不欲父母担心,因而口中应道:“爹爹放心,我不去看。”
林夫人费力地抬起手,摸摸林平之的头,道:“好孩子,以后……照顾好自己。爹爹妈妈的仇,能报就报,不能的话也没关系。妈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林夫人一辈子都是火爆脾气,受人折磨时,心中本也想着定要让孩儿替自己夫妇报仇。但此时看到了林平之,见他穿得干净整洁,面容也颇有光彩,显然在华山派被照顾得很好,心里又觉得,只希望他一生平安无忧,再无所求。
林氏夫妇二人原本已经不抱甚么希望,能最后见到儿子一面,已经心满意足,又眷恋地看看林平之,便阖然而逝。
华山派众人在庙外听到林平之的大哭声,个个都心中不忍。
林平之对着父母的尸身,咬牙切齿地发誓道:“爹爹妈妈,孩儿必定为你们报仇。”然后抹了抹眼泪,出去向岳不群道:“多谢师父,徒儿才能得见爹爹妈妈最后一面。”
岳不群叹息道:“可惜我来晚了一步,没能救得了他们。平儿,节哀顺变,准备料理你父母的后事吧。”
其他弟子也都对林平之温言安慰。林平之独自逃命、不知父母下落时,觉得天地间只自己最孤独无助,十分彷徨。如今感受到家人般的关怀,心情慢慢开阔了不少。
岳不群派弟子买了棺木,将林氏夫妇收殓,众人便雇了一艘大船回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