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钓已经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
等到了自己府邸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奢华给惊呆了。
我嘞个气势恢宏…
步钓不认得那么多建筑,但用自己及其抽象与贫乏的词汇描绘:门匾恢宏大气,上面盘着龙凤花纹,什么金鳌玄武的全堆砌在一起。
还有那四十六根朱漆柱子,金黄色琉璃瓦,白玉石阶。
耀眼,眼疼。
他老爹祖上几代是立了多少赫赫战功啊,难怪书中的皇帝老儿看不惯他,要是把这府邸抄了,都能让皇帝小金库爆棚了。
步钓一边感叹,一边由着孙管事上上下下有条不紊指挥着。
凡是少将军主子脚下沾地的,一律都是金绒裘毡铺着,凡是少将军所见之处,更是得金色堆砌,能工巧匠亲手打着。
总之,金俗金俗的。
但却让步钓这个一贯装文人雅士的及爱。
笑话,他步钓要不是没金子,怎么会躲到深山老林里,美名其曰:“避世养生。”
都是些瞎安慰自己的话罢了。
不过,很快,步钓就笑不出来了。
“步少将军,这是当年老将军在战场收养的养子。”
?
说完,胖管家示意几个侍女掀开轿帘。
步钓立马把头撤离帘子缝隙处,连忙坐正。
却因为动作太大,一不小心又牵扯到身体。
……
步钓虚喘了口气,眼尾咳地通红,声音也颤颤地,但手上推开帕子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慢下。
胖管家见机递了杯预备好的茶水,步钓漱口,扭头吐在旁边痰盂里,自然也错过了下面男子的神色。
呵,和上辈子一副德性,乖张奢靡。
步惊跪在下方,身子挺地笔直。眼神却冷冷地看着软轿上的人:一个将死之人,何必与之计较。
步钓见到他,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只随口说了句:“管事,你去处理。”
“处理”二字,实在用的微妙。
胖管事也不见步钓神色,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在细小的眼睛里转了几圈,嘴巴皱成一小口:“少将军,小的明白了。”
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步钓从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消耗精力,直接下轿,脚下踩着柔软,踏入将军府。
步惊猛地脸色一沉。
上辈子也是这样,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少将军的放任,这个胖管事对他做下了种种恶行。
脑海中又浮现从前一幕幕,步惊身体发冷,口腔里泛起恶心。
“步钓,我与你有要事商谈。”步惊突然站起身,挡住软轿前去的道路。
管事的脸色瞬间阴狠。
“无妨,你在这说便是。”在步惊看来,步钓依旧是那副慵懒的腔调。
步惊心中嗤笑,面色也不自觉显露一点端倪,语气有些让人难以发觉的自得:“事关那位丞相的,你不想听?”
这语气十分不尊重人,但轿子四周的人已经默认了,他们家主子只要“丞相”二字,恨不得对知晓这消息的人,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然后再一点点地对这人进行细细盘问。
上一次透露消息的,已经成了梅花树下土壤中的一道景致。
步钓还在等轿下的这人说后续,半晌没有反应。
直到周围有几道视线透过轿帘打量时,步钓才甩了下衣袖,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你想要什么?”
步惊虽有些不解,但很快就指着管事:“我要他——”
“死——”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胖管事的脸一下惨白。
“噗通——”胖管事跪在地上,一张老脸上的泪水瞬间哗地全留下来,声音颤抖:“奴服侍主十载有余,再不能为主尽心分忧了!望主寒暖自知…”
他不辩解,话也少,只是哭。这哭声断断续续,拿捏地极好。
若是往常,步钓这种阴晴不定的性格,可能会真的噙一抹笑,为了丞相,让胖管事不死也残,然后逼问出信息后,凭借他对丞相的占有欲,也不可能会放过轿下这个少年。
所以,步惊这一招,虽险,能胜。
但这次,步钓却不是以前的那个原主了。
“你千里迢迢赶回这里,点名要他死,想必也是与他有恩怨在身。”步钓说的很轻松,似乎来了点精气神,懒洋洋地。
“这样,你继续当这将军府的二少爷,丞相的事我自会查清。”
“至于管事…先歇上一阵子。”
胖管事还想再说什么挣扎,步钓却摆了下手,没一个人再敢言语。
步惊垂头,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他不打算低调,也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死的悄无声息。
他要让世人看到,这将军府的二少爷,绝不像步钓那样流连声色,也不像步钓那样无半点雄才伟略只会战败。